第265章旧年新年（1）
第265章旧年新年（1）曹青云甚是聪慧，听见施易青明话里说的意思，心中一紧，忙笑着上前说道：“妹妹，仔细隔墙有耳，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对妹妹不利啊。”
话音刚落，曹青云凑到施易青面前，低声问道：“想来妹妹神通广大，自然知道前方战场如何了？可是皇甫将军的兵马打败伪楚王朝？”
“这话我可没说。”施易青一派轻松的笑着，端着茶碗润了润嗓子，笑道，“皇上是千古难能一见的明君，文武双全，大燕里难找出这么一位能够与皇上并肩的人，文韬武略岂是你我这等养在闺阁中的女子能够窥探一二的？想来皇上重用皇甫将军，皇甫将军自然会为皇上争了面子，将伪楚王朝打的是落花流水！”
施易青勾唇笑望曹青云，说道：“可这不过是青儿一介小女子的胡思乱想，可不敢妄自揣测皇家圣意，也揣测不到不是。”
见曹青云被自己堵得气白了脸色，施易青心中暗爽，仔细遮掩住眼底那份得意。
她最是讨厌曹青云这样自作聪明的人，如今仗着她家姐升为贵人，想叫人办事还要叫旁人主动开口，似乎这样才算是给了她面子。
曹青云整理了灰败的神色，勉强笑道：“妹妹说的是，想来咱们大燕王朝自先祖的时候就人强马壮，如今在当今圣上的手里越发的壮大，必定能够打败伪楚王朝，叫皇甫将军班师回朝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赞颂起明乾皇帝来了，吃过一碗茶，那曹青云才转了话题：“妹妹，这两日京中不太平，关于妹妹的流言蜚语甚多，叫人都不知道该信哪一件了。”
“像姐姐这样的聪明人，自当该知道，那起子小人左不过是想要借着我的事情，败坏施家的名声而已。我是行得正的，何必去怕别人杜撰出来的谎言呢？”
曹青云见施易青坦然以对，垂眸理了理腰间的流苏，笑道：“妹妹行得正，姐姐我是知道的，只是妹妹你也知道，这流言蜚语是无形的刀剑，能够杀人的。不说旁的，就说妹妹那孩子的事情，可不就惹着了施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赶了妹妹出来住。若是我啊，巴不得将孩子的父亲叫出来，两家族人相商一番，做一场婚礼给旁人瞧瞧看，也好堵住别人的口不是？”
施易青挑眉：“孩子的父亲是谁，满京城的人不是都知道了吗？姐姐你不是也知道吗？怎么还来问我？”
曹青云见施易青眼底有了火气，持着巾帕擦了擦嘴角，笑道：“我倒不是不信妹妹的话，只是高家那边毫无动静，别说到妹妹府上说说话，就说妹妹的孩子，若是真的是高家的，高家怎么会无动于衷呢？说句不好听的，施家三位老爷要是知道这孩子是高家的，就算高家不上门求着妹妹回去，怎么也不派人与高家确认呢？”
“姐姐这是不相信什么？”施易青望着曹青云勾唇浅笑，“应该这样问，曹姐姐这样百般试探，千方百计想要确认孩子的父亲是谁，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想要拿了做筹码，好送到废太子手里？可姐姐已经知道废太子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聪明如姐姐，怎么还会替他卖命？还是说，姐姐背后另有靠山？”
“那妹妹觉得，谁是我的靠山呢？”
施易青冷下眼眸盯着曹青云，见她坦然回视自己，轻声回道：“姐姐，妹妹可要劝你一劝，当今皇上正值壮年，膝下几位皇子如魏王、燕王跟齐王等，都已经成年，就算姐姐背后的那个人想要拥兵征战，自立为王，也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却一样都不可。”
曹青云垂下的眼眸冰冷一片，嘴角却笑得娇艳：“妹妹，姐姐我胆子小，可别吓我啊。”
施易青突然嗤笑出声来，捂着肚子说道：“我还只当姐姐如儿时一般，什么都不害怕呢？这么两句玩笑话，倒叫姐姐害怕了？”
宛若刚才那副剑拔弩张不过是一场玩笑，施易青笑的开怀，曹青云笑的腼腆，两个人就着甜点说了会儿话，就听廊下有丫头禀告，说是萧家来人，要面见施易青。
施易青颔首起身，抱歉的说道：“姐姐，青儿先失陪，去去就来。”
随着丫头进了偏厢，见萧家派了个齐头小子，那小子被丫头引进来就不敢抬头瞧，只躬身见礼：“小的给表小姐请安。夫人派了小的过来给表小姐送一封信。”
因是见外人，施易青隔着幔帐问道：“多日不见县主跟舅母，不知道她二人现下可还好？”
那小子回道：“回表小姐的话，小子只在门上伺候，不知道县主跟夫人的事情。”
施易青接过星儿递来的信封，见上面封口的蜡完好无损，对立在身后的莫芜道：“你去忠叔那儿支些铜钱，赏给这小子。”
小子谢过施易青，随着门外的丫头躬身退了出去。
施易青仔细将信拆开，抖开信纸，见上面的笔迹是萧夫人的，便细细读来，再抬头时面色沉重，神色似是担忧的发了会儿呆。
一切就像是一张待捕的蜘蛛网，其中的盘根错节，就算是身临其中的人，只怕都难以窥探其一。
如当局者，慕容曼。他只当自己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却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势力被一点点的吞噬，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为旁人的俎上肉，任人宰割。
施易青不由得想起了尘师太来，那样一个本该终日念经诵佛、纤尘不染的人，跌落世间权力纷争之中，将佛家戒律抛掷脑后，追随在慕容曼那样一个野心庞大的人身后，只怕人神厌弃，最后只能跌落阿鼻地狱，成为鬼魔了。
“小姐。”莫芜上前轻声唤着，“曹家那位小姐还在暖阁等着呢。”
施易青回过神来后，将信按照原来的痕迹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叫星儿寻了一个铜盆来，点燃了那信封，这才扔在铜盆里，望着那明灭的火光将信纸完全烧毁，这才放下心来，叫星儿背着人倒掉。
日子并没有因为慕容曼的搅扰而有所改变，阳光依旧炽热，冬日里的雪花依旧飞扬，奇儿的病症倒是渐好，施易青带着他回施家看过老夫人，偶尔也会撞见前去庵堂说话的施敬然。曹青云最近倒是总来看望施易青，两个人也说不上几句话，她坐坐也就走了，这叫施易青越发惊诧，托人去打听曹家的事情，倒也不曾打听出什么来。
就这样，施易青带着一家老小，平安的辞去旧的一年，就要迎接到新的一年。
京城里的冬日较之南方气候温和的肥水镇来说甚是寒冷，施易青并莫芜她们已经习惯这样的天气，奈何府上有一个自小没有瞧见过雪的奇儿，刚开始还有些新鲜感，后来雪下得越发的大，屋子里也越来越冷，裹成个棉花球一样的他也就懒得到外面去玩耍，每日里都围着炉子去逗盼儿玩。
眼瞅着过两天就是年底的最后一天，施易青吩咐莫芜一早就将过节的东西准备好，叫徐嬷嬷瞧见了，倒是莫名其妙惹了她不开心了一天。
施易青去问，徐嬷嬷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小姐，老奴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这天老奴就斗胆，求一求小姐。”
“嬷嬷，你这是怎么了？”施易青强笑道，“大过年的，来惹我不痛快是不是？”
徐嬷嬷哭声说道：“老奴知道，明天就是年底了，那是大家团圆的日子，谁要是在今天哭，谁就是找晦气。可是老奴忍不住了，我的小姐啊，老奴知道你在京城里待的不开心，更不愿意回施家去受气，巴不得离那里越远越好呢！老奴伺候小姐，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小姐的性子，老奴是知道的，但是小姐也该为萧姨娘想一想啊！”
她抽泣着续道：“虽说三老爷不待见小姐，对萧姨娘也没有什么情分在，可小姐跟少爷是施家的子孙，那是入了族谱，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啊！这大过年的，您一个人呆着奇儿少爷在外面过，这像什么样子啊？”
见施易青面无表情，徐嬷嬷急切着说道：“京城里的人嘴碎，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往日里也就算了，难道小姐要他们、要他们在这日子当口上，也来嚼舌头根子？”
“嬷嬷，快别说了。”剪流上前低声劝道，“小姐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您老就再火上添油，叫小姐难过了！”
徐嬷嬷满脸泪痕的叹声说道：“我老了，比不上剪流会带孩子，比不上莫芜能够操持家事，也比不了竹息会来事，就说荷暮荷露两个丫头，也比我强。我是什么，不过是个仗着自己在小姐身边多呆些日子，就倚老卖老的奴才而已。小姐聪慧，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哪里会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