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萧家来人（1）

第247章萧家来人（1）传旨太监按照规矩传了旨意，待施大老爷领着施家人磕头谢过恩，这才谄媚着笑着上前，弓腰抱拳说道：“给施家贺喜了！常言说得好，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九小姐可不就应了这句话嘛！”

施大老爷谦卑的笑着，自袖中掏出一袋银子递了过去：“同喜，同喜。孟公公，这是我们一点小心意，还望您老笑纳。”

那传旨太监一脸理所当然的收了银子，还笑着推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哎呀，侯爷也太客气了！就咱们满京城里，外姓封郡主的，九小姐还是独一份呢，这往后啊，只怕大富大贵还在后面呢！”

施大老爷心中一跳，诧然着与施三老爷施敬然对视了一眼，忙笑道：“借公公吉言，结公公吉言！”

好不容易将那太监打发走了，施家三位老爷这才松了口气，见老夫人孟氏派了年妈妈过来问话，只得急急忙忙赶到庵堂去回话。

老夫人孟氏窝在跋步床上盘着腿说道：“我听说前面那传旨太监是皇上身边总管太监苏公公的干儿子，老大，他可说些什么话没有？”

施大老爷神色复杂的回话道：“母亲，事情反常，只怕其中必有怪异啊！我刚才听那孟公公的意思，皇上似乎有意叫青儿去边塞和亲啊！”

施二老爷不赞同的开了口：“大哥，那孟公公也不曾说过这话啊。三弟，你说是不是！”

施三老爷反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端着茶碗喝了口茶，缓声说道：“若是青儿真的能去边塞和亲，这倒是一件好事。青儿未婚生子，在京城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她此刻被皇上封为郡主，又有谁肯去娶，有谁肯带这顶绿帽子？我看啊，和亲这事十有八九。”

施大老爷捋着胡须道：“皇上这些天行为举止很是叫人捉摸不透，若说和亲一事真假，现下不好说，毕竟出嫁边塞哪个用的是真公主去，还不是被临时替补上的郡主嫁过去。只是若真如此，那可是要委屈了青丫头了。”

“大哥这话弟弟不爱听，”施敬然拉着一张脸，嚷道，“她私自出府多年，给咱们施家脸上抹黑，叫咱们在京里抬不起头来这么久，如今若真能和亲边塞，也算是给施家挽回些颜面，不枉费我多年教养之恩！”

庵堂内三位老爷吵吵嚷嚷，在外听消息的莫芜闻言一惊，忙悄声离开庵堂，疾步回转杨柳院：“小姐，大事不好。”

施易青捧着一本俗话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瞄了眼莫芜，不在意的问道：“怎么了？叫你急成这个样子。”

“我的小姐，你还有空看书呢！”莫芜慌声道，“庵堂三位老爷正吵嚷着要将小姐你嫁去边塞呢！”

施易青闻言微微一怔，半信半疑的笑了笑，继续看着手里的话本子。

莫芜冲上前去抢过话本子：“小姐哎，你怎么不信呢？”

“谁说我不信啊？”施易青伸手去要，见莫芜不给，便索然无味的撇了撇嘴角，“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莫芜未曾想施易青如此的不在乎，急得上蹿下跳：“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真如三位老爷所说，被皇上下旨去边塞和亲，那少爷……我是说，奇儿少爷跟小少爷怎么办！到时候你叫他们怎么做人啊！”

施易青歪着脑袋去瞧旁边桌案上的琉璃杯子：“这是皇上下旨，我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抗旨不遵啊？到时候我爹又该说我是个扫把星，是要害死全家的灾星。你希望这样啊？”

莫芜怔愣着去瞧不当一回事的施易青，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进来伺候的竹息见了，淡然笑道：“小姐心中已经有了主张，还叫你来着急？”

施易青收回视线去瞧竹息，笑而未语。

莫芜呆愣住，见施易青笑容依旧恬淡，忙侧身行到竹息那儿：“竹息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小姐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竹息端着要收拾的茶杯笑道：“这话我可没说，你要是想知道，得去问小姐。”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莫芜缠着竹息不肯叫她离开，“小姐摆明了是不想跟我说，你就跟我说了吧。”

竹息被她纠缠不过，只得无奈的笑了笑，瞧施易青没有出言反对，便开口说道：“前面刚叫人传旨晋升小姐为郡主，这没过两天就叫小姐嫁去边塞，岂不是告诉满天下说，皇上不愿自己的妹子、闺女受苦，巴巴的封了一个世家小姐做郡主，叫她顶着名头嫁了过去吗？皇上要做仁君，这样的言语岂是他愿意的？”

她顿了顿，将手里的茶杯收拾好了，这才续道：“反过来说，若小姐真的被皇上嫁去了边塞，别说小姐会以死明志，不叫外人非议，就说小少爷的亲爹，怎么会由着小姐嫁过去呢？到时候弄不好一怒冲冠为红颜，来了一场兵变，岂非皇上之过？”

莫芜见竹息似是知道些内情，只当是施易青不把竹息视为外人，有些事情竟也不去瞒着她，见她这般有情有理的分析，这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说道：“小姐若是早一点跟我这样说，我怎么还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竹息凑近莫芜，轻声道：“这话，小姐说不出来，你要学会察言观色才是。”

莫芜见竹息抱着紫檀木盒出去清理，思忖着回去施易青榻前，低声问道：“小姐，我用不用将这件事情跟少爷说了？”

施易青早就听到竹息那番高谈阔论，也明白莫芜的小心思，只佯作不见：“眼下不易叫忠叔跟他说，事情还没有一定，不要弄出乌龙才好。对了，明天你带着星儿出府去齐王府，接了盼儿跟徐嬷嬷她们回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太多，叫徐嬷嬷担心了，你在路上的时候好好跟嬷嬷说明白，省得到时候我还要跟她解释。”

莫芜应了下来，见施易青没有别的吩咐，就下去忙活自己分内的事情去了。

施易青再次捧起郎才女貌的世俗话本子，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思绪越发的混乱，只得将它扔在一旁，起身行到桌案前去练字静心了。

前世的明乾皇帝晚年虽不曾封了哪位外姓小姐做郡主，但确实有过与边塞有过和亲。施易青隐约记得也就这几年的事情，怀柔那位大汉看上了明乾皇帝最是宠溺的小女儿，有意用以武力夺下的燕云三城来换取这位公主殿下。奈何公主殿下瞧不上这位满身膻气的大汗，皇上就叫皇室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县主嫁了过去，那位怀柔大汗很是气愤，过了当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那大汗就将那县主砍了头颅送回京来，震惊朝野。

那个时候的施易青已经夭折过一个女儿，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处，想来只有那位县主的母亲才能清楚明白，旁人就算再亲，最终也不过是个旁观者。

握着狼毫笔的手抖了抖，施易青惋惜的看着已经成型的“忍”字，就这样毁掉了，没了兴致，便将毛病搁置一旁，望着眼前的石砚发起呆来。

施易青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竹息所说，若皇上果真颁布了旨意，叫她去怀柔和亲，她会以死明志，还是会委委屈屈的等待高启昌救她。

她不知道，自己倾向与哪一种。

“小姐。”施易青怔愣着抬头去瞧神色复杂的莫芜，“萧夫人来了，正在前面迎客厅，老夫人派人过来请小姐过去说话。”

施易青垂下视线苦笑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自回转京城以来，施易青处处避开萧家的人，因着萧永琪的事情，她心中有愧，连前去谢罪的姿态都做不出来，只能日以继日以身子不佳为由，躲在闺阁里。

施易青来到迎客厅，持着礼节上前俯身拜过，只觉心跳乱如雷捶，难以自持：“青儿拜见舅母，给舅母请安。”

端坐其上的萧夫人笑的虚伪：“原来是元和郡主啊，您这一拜我可是不敢当啊。”

施易青双膝跪地：“是青儿的错，往舅母不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就不大好了。”

萧夫人只端着茶碗不去瞧她。

前来陪客的大夫人忙讨好着笑道：“萧夫人海涵，想起萧七小姐素来是与青儿要好的，青儿又唤你一声舅母，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去与青丫头一般见识了。”

萧夫人叹息之后垂泪道：“今儿到你府上，原是要贺喜的，不曾想到我一见到你家九姑娘，就想起我那死的不明不白的七儿了。永琪虽不是我所生，可自打她生下来，就是在我怀里长大的，我又是那般的宠溺着她，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她是不是也跟你家九姑娘一样，只不过是去哪里贪玩，玩的一时兴起，忘记回来了？”

她喘息着平复了心情，哑着嗓音问着施易青：“你可瞧见我的七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