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各人心计

第124章各人心计

待艽儿出了柴房，随着杨恋香的意思去寻湘儿，按照杨恋香的意思仔细打扮了一下，将一头青丝打散挽起来，再细细整过面容，倒真有几分倾国之色。杨恋香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艽儿，见她一双眼眸含泪，似是有千言万语般说不清道不明，像极了萧姨娘刚开脸的样子，念及那段日子，心中越发的气恼，连带着对艽儿也没了好脸色，沉声说道：“现在我给你这个难得的机会，能不能把握的住，可就看你的天分了。艽儿，我只望着你记住，万事都要惦念着父母姊妹才是。”

艽儿微不可擦的抖了抖肩膀，持着礼数俯身应了下来，便退了出去，端着湘儿煮好的燕窝就去了玉暖楼，被玉暖楼的丫头告知，施敬然正在老夫人孟氏的春晖堂，要她在风中等上一等。艽儿无奈，只好端着红漆托盘立在游廊风口处，等着施敬然归来。

却说那施敬然从朝堂上下了班，按照惯例往春晖堂去给老夫人请安，挑帘进去的时候却瞧着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大夫人、二夫人并施妇妤、施则倩姐妹几个在外轮流伺候着，只是唯独不见三夫人杨恋香。

老夫人瞧见施敬然进了来，扶着额头冷声说道：“真是稀奇，你还能够想起有我这个老婆子，还能进来瞧瞧我。”

施敬然听老夫人口气冲，似是有火故意对自己发，心中顿生一股莫名其妙，却碍着孝道，只好舔着脸上前俯身拜道：“母亲惯是会开玩笑的，儿子每日下班若是无事，都是要来母亲这边的，就算是儿子不能来，想来恋香也是在母亲近身伺候着的。”

不提杨恋香还好，一提她，老夫人更是怒火冲天，指着施敬然的鼻子骂道：“你快别在别人面前做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出来，不知道的人只当你是有多孝顺，我这个要死不活的老婆子有多么不尽人意呢！哼哼，还有你那个婆娘杨氏，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她那棠梨院了，我这边头疼到要死，她那边也给我告假，明摆着怕我死不成，她看着窝火！”

陪在在一旁的大夫人等夫人小姐急急忙忙上前安抚着老夫人，纷纷劝说着。

大夫人道：“母亲，这三弟妹有什么过错，何必去怪罪三弟？想来三弟劳累辛苦了一天，已经身心俱疲，母亲何苦再去呵斥三弟呢？”

这话引得施敬然蹙眉斜视。

素来瞧不上杨恋香的二夫人也急急忙忙上前说道：“母亲莫要生气，想来往日里的弟妹很是孝顺，即便是刮风下雨也是要来春晖堂伺候母亲的，今儿虽是反常，只怕是真的有病起不来，也说不准啊。”

这话面上像是维护了杨恋香，暗中却与大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暗中挖苦。

果然，听见这话的大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二弟妹这话可就错了，三弟妹出身虽然不高贵，可却长了颗目空一切的心，何时不是她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吗？这自打从杨家回来后，越发的变本加厉，当面给母亲脸子看……”

还未等大夫人说道，就见老夫人急声呵斥道：“够了！你们当长辈的，在众人面前这般说话，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

因着说的急了，便不由自主的喘了起来，由着竹息给她顺过气来，这才续道：“我这边不用你们伺候了，都出去吧。妤儿，你身子弱，天色也晚了，还是赶紧回院子吧，我这边有倩儿跟青儿两个人伺候就可以了。”

施敬然听见这话，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青儿？母亲，今儿不是说莫姑姑要开课吗？青儿怎么在这里？”

大夫人瞧着老夫人神色不耐，急急忙忙上前拦话说道：“莫姑姑伤了腿，只怕要好些日子才能好，母亲便发话让小姐们自己先学女红。”

施敬然还待要去问老夫人杨恋香的事情，却瞧着老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俯身退了出来。

因着是被杨恋香连累，施敬然心中存了股火，正要出了春晖堂，绕上游廊经过偏房时，一抹青翠色衣角闪过。正是施易青。

施易青瞧见是施敬然啊，俏生生的脸蛋上布满看讶然，缓过神来才俯身拜过，柔声说道：“青儿见过父亲。”

自施易青回转家中以来多少日子，施敬然都没有几次单独跟施易青说话的机会，不光未曾给过她好脸色，更是险些让她被人所害。施敬然心中幽幽叹了一声，他不是昏庸之人，相反，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更加知道杨恋香是容不下她，才会一而再的出招对付这么一个尚未及笄的孩子。

念及此处，施敬然对施易青有愧，面上的笑意便多了些许：“我听老夫人说了，说你一直在老夫人近前侍孝，可谓得上是风雨无阻。哎，苦了你了。”

施易青瞧着施敬然说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心下不由得狐疑起来，面子上却还要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红着眼眶说道：“青儿不孝，在外多年，未曾在祖母、父亲母亲身前尽孝，如今回转家中，自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施敬然见着她掉了两滴眼泪，张开还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蓦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沉沉吐出一口气来，说道：“你祖母在屋里还等着你呢，快些去吧，别让你祖母等的着急了。”

施易青听着施敬然连称谓都变了，便知晓自己此时此刻在施敬然心中，不是以前那个顶着煞星头衔放逐出去的丫头，而是施家的九小姐，他施敬然的亲生女儿。

所说这称谓来之不易，可对于再世为人的施易青而言，却不屑一顾。待送走了施敬然，施易青立在游廊中并未转身进了正屋，而是眸色复杂的唤来随身伺候的帘影，与她耳语道：“让你去棠梨院瞧瞧动静，可听见什么了？”

帘影俯身说道：“听回来的人说，六小姐果真是去了棠梨院，不一会儿就出了正屋，却没有径自离开，而是唤了三夫人身边伺候的穗儿进了耳房。穗儿经不起六小姐的打骂，将三夫人的事情说了出来，被三夫人知道，打了一顿扔进了柴房。”

施易青挑眉诧然的说道：“想来那穗儿是近些日子才被三夫人提起来的吧？”

帘影应声说道：“穗儿虽然在三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可是从粗使丫环升上来的，再后来上面有人压着，便做了多年的三等丫环，如今三夫人缺人手，便说出了正月就要提上来。”

施易青垂眸幽幽叹了一声：“好好的一条命，只怕又要折在她手中了。”

听见这话的帘影脸色古怪的说道：“奴婢还听见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见施易青挑眉瞧着自己，忙垂首续道，“回来的人说，穗儿与一同伺候三夫人的艽儿要好，艽儿为了救穗儿一条命，已经答应替三夫人做事，成为老爷的人。”

施易青眉头一跳：“你是说，三夫人让艽儿……那个艽儿在哪里？”

“据说现在在玉暖楼。老爷没有回来，想来成姨娘是不会让艽儿进去的。”

施易青蹙眉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拿着拳头砸着自己的手掌，低声惊呼道：“不好，只怕这个丫头有难。”

帘影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小姐怎么会这么说？难不成，是……”

施易青忙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是三夫人要害她，而是我父亲。”说完，施易青瞧着帘影一脸不解的样子，止了声，只是沉沉吐出一口气来，提步去了正屋。

行到正屋门前，挑帘进到里间，在一旁伺候的施则倩瞧见是她，便轻声虚了一声，起身轻着脚步拉着她去了外间：“你怎么进来了？徐嬷嬷可还好些？”

施易青苦笑一声，说道：“还是老样子，只是烧退了一些。我担心祖母的头风，便想着进来瞧瞧。”

施则倩幽声说道：“还是你有心啊，不像是那个人，口口声声说是担心，现如今却连个脸都没有！”

施易青虽然知道施则倩等着她跟自己应声出气，却只是笑笑，转眸问道：“我瞧见我父亲来了？只是为何来去匆匆，没有留着一起吃晚饭？”

施则倩不由得冷笑一声：“还不是婶娘。”说完，这才想起来施易青虽然跟杨恋香不对付，但好歹那也是施易青的嫡母，神色一滞，偷偷拿眼去瞧施易青的脸色。

虽是出身大房的施则倩有着两位婶娘，但是施易青却明白，这声具有嘲讽意味的“婶娘”却是特指了杨恋香，不由得心中一条，想到刚才施敬然的脸色不愉，越发肯定施敬然是因为杨恋香在老夫人这边碰了钉子，气冲冲的出门去寻杨恋香晦气。

因着两人俱是心怀鬼胎，施易青便于施则倩说了几句话，念着一会儿老夫人就要醒了，便退出去，洗手作羹汤，为老夫人弄几道小菜垫饥。

等到施易青弄好了菜肴，老夫人那边也醒了过来，神清气爽的很，吵嚷着要吃梗米饭，竹息无奈，只好端了半碗与她，搭配着施易青做的小菜，老夫人吃的甚是开怀。

竹息瞧着老夫人吃的好，脸上也带着笑容，说道：“到底还是老夫人的孙女知道老夫人的心思，连小菜都弄得这么精致。”

老夫人漱过口，笑着拿眼去瞧竹息，说道：“你个猴崽子，猴精猴精的。罢了，青儿呢，怎么不来跟我一起吃啊？”

施则倩急忙上前应道：“徐嬷嬷烧退了，神智也清醒的很，青儿妹妹寻思着别让嬷嬷再来讨饶祖母，便带着回去了，等明儿一早散了病气就来见您。”

老夫人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莫名的吐出一口气来，说道：“到底还是青儿有孝心，不枉徐嬷嬷疼她。”

竹息端着菊花茶缓步上前，笑着说道：“九小姐心地纯良，更是记恩，知道谁对她好，她便也对谁好，老夫人真心疼她，她可不是记在心中，时时刻刻不忘记老夫人的吗？”

这话说的嘴甜，让老夫人一阵欢喜，抬手点了道“樱桃肉”说道：“想来这酸酸甜甜的，萧姨娘跟青儿是喜欢吃的，你再配上些小菜，让人给萧姨娘跟青儿一人送去一份，算是我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