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礼物
第95章礼物
假若高启昌的品行不错，她今日对高启昌说这番话，便能够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使得自己再无后顾之忧。最不济，也能让李灿尽早识破李炽的阴谋，也从另一方面保证了自己的利益。可万一赌错了……施易青暗中捏了一把自己的手心，万一赌错了，她今日的性命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因为我信你。”施易青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使自己坐的舒服一些，好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我信高三公子的人品和七皇子殿下的抱负。假若七皇子殿下能够施以援手，使得那位施家小姐脱离虎口，在下没齿难忘。”
高启昌又闭上了眼睛，对施易青的话不置可否，半晌，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法华寺的后门到了，你下车吧，这马车借我一用。”
施易青有些犹豫：“后面的人……”
“已经走了。”
施易青这才放心下来，冲着高启昌莞尔一笑：“这马车也是我雇佣来的，银子我已经付了，你尽管用去。”起身冲着高启昌抱了抱拳，便下车去了。
高启昌目送着施易青下车，眼光却扫向了角落里的一块光滑可鉴的羊脂玉。
“车夫，调转马头，回登仙阁。”
傍晚时分，施易青终于回到了施府，一回来，就去了老夫人的春晖堂。
老夫人正逗着七小姐施妇妤说话呢。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甚是喜爱施妇妤，天天留着施妇妤用饭，若不是施妇妤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说不准老夫人还要施妇妤住在东暖阁呢。
施易青进门的时候，正好就看到施妇妤红着脸“咯咯咯”地笑，老夫人也爱怜地搂着施妇妤大笑，心里就有点酸气。曾几何时，施妇妤现在的位置可是她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冒上来一瞬间，就被施易青给压下去了。
“是青丫头回来了，快过来！到祖母这里来，这一天没瞧见青丫头，我这老婆子心里就惦记得慌啊！”
施易青就半真半假地委屈道：“如今祖母心里怕是只有七姐姐了吧？哪里还有青儿的位置。”这话里隐隐地就有些酸味。
老夫人却哈哈大笑：“瞧瞧，青丫头还是小孩子呢，倒和自己的姐姐较上劲了！过来吧，在祖母心里啊，青丫头和妤丫头一样好！祖母是一样地疼。”
施易青就“噗嗤”一声笑起来，扎进老夫人的怀里，附在老夫人的耳朵边，声音不大不小，但屋子里的人却都能听到：“祖母，今天青儿做了件错事，背着祖母去逛珍古玩啦！”
老夫人是个很开通的人，年轻时也是个爱玩闹的，对小孩子家的小打小闹就没有那么在意，跟着的徐嬷嬷脸色就白了，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瞒着所有的人么？这怎么一回来自己却在老夫人面前露了底？
老夫人就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施易青，见施易青小脸颊粉扑扑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的神色，身上也好好的，便放下心来，笑道：“可戴了帷帽？”
施易青大力地点了点头：“嬷嬷跟着去的，自然是戴了帷帽的。”又拉着老夫人兴奋地说道：“祖母祖母，你不知道哦，这珍古玩里的东西好的不得了，有前朝的字画，皇家的杯碟，还有许多名家的手笔……”
施妇妤是从来没有出过施家的门的，这会儿就听得很仔细，老夫人也笑眯眯地挺施易青讲。还是老夫人屋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妈妈笑道：“九小姐讲得真好，听着就像是咱们也跟着去亲眼见了似的。不过这珍古玩还不算什么，咱们年轻的时候伺候老夫人，老夫人还背着家里的长辈们骑过马去过我们南边的奇宝斋哪！”
老夫人是江南人，奇宝斋是江南最大最好的古玩店，甚而要比京城的珍古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施易青和施妇妤都没有想到老夫人年轻时是这般地惊世骇俗，都睁大了眼睛看向老夫人，仿佛是急于听到老夫人亲口验证似的。
老夫人就戳了戳施易青的额头，笑嗔道：“你这个猴儿！早起的时候哄着我要去法华寺为我祈福，实则是自己跑出去瞎逛，还去了珍古玩！又偏是个管不住自己嘴的！一回来就跑到这里说嘴，这下可被我抓住了，看下回我还让你出去不！”
施易青不依，嚷道：“祖母年轻时还骑过马呢！青儿这是跟着祖母，有样学样！”
屋子里的人就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撑不住，搂着施妇妤笑了半晌，才道：“真该找个人来管管你这个猴儿了！”扭头就对竹息说道：“二夫人说了没有，请的供奉什么时候来？”
竹息走上前，眯着眼笑道：“老夫人您忘了，二夫人前儿个才说了，那供奉怕是要等着明年过了十五才来。”
老夫人点了点头，抿着嘴笑道：“怕是大夫人那里又要着急了。”
施易青就知道这是要给府里的小姐们请教养嬷嬷了，为的是好防备选秀女的时候不至于有太大的差错。施则倩过了年都要十六岁了，这个时候还没有说人家，就是为了明年秋天的选秀事宜。大夫人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
老夫人问过了竹息，又来问施易青：“怎么好好儿地想要去珍古玩逛逛去？”
徐嬷嬷心里就为施易青捏了一把汗，连气息都有些喘不匀了。
施易青不答老夫人的话，在老夫人怀里扭麻花一般地撒了一会儿娇，又自老夫人怀里探出了个小脑袋来，问施妇妤道：“七姐姐，过几日就是五姐姐的生辰了，你给五姐姐备的什么礼？”
老夫人这里都是烧着地龙的，暖烘烘的，连间壁都暖暖的，施妇妤怕冷，如今却只穿了家常的小袄，靠在间壁上盖着个小锦被，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施易青和老妇人，冷不防被施易青这么一问，笑容就漫延到了眼底：“九妹妹，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五姐姐去。”
施易青点了点头，笑道：“七姐姐放心吧。我正瞅着要送给五姐姐什么东西呢，前儿去找四姐姐商量，四姐姐说五姐姐向来是爱下棋的，她已经托了大伯父去外头给五姐姐搜寻了一副前朝的棋盘并一副墨玉白玉做的棋子，四姐姐挑了棋盘，十一妹妹就挑了棋子，我就想着，得找到前朝的孤本棋谱才能够配得上五姐姐。”
老妇人就恍然大悟：“你这个猴儿，今儿个是不是去珍古玩挑棋谱去了？”
施易青就乖巧地点了点头：“被祖母给猜中了呢。”
“傻丫头，怎么不跟祖母说，祖母找人给你挑去！那外头的东西可都鱼龙混杂，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不得就被人给骗了，快把棋谱拿出来，祖母给你掌掌眼。”
老夫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富贵，虽说不是大雅之人，却对这些古玩有着独到的眼光。施易青就让徐嬷嬷把那本棋谱拿了出来。这厢老夫人就戴上了西洋镜儿，对着那棋谱看了半天，才慢慢地点了点头：“那掌柜的没骗你，是个有良心的。”
施易青又催施妇妤：“七姐姐给五姐姐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赶紧地拿出来嘛。我都让丫头去打听了，八姐姐准备的是一幅五姐姐的小像，七姐姐你准备的什么东西啊？”
施妇妤平时性子懦弱，这会儿却犟了起来：“过不几天就是五姐姐的好日子了，你急什么，那会儿看不就是了！”
老夫人和施易青面面相觑，老夫人就笑道：“没想到咱们妤丫头也会抢白人了。”
晚饭施易青是在老夫人屋里用的，祖孙三人嘻嘻哈哈地用完饭，老夫人足足比平时多用了大半碗饭，就是秉性柔弱的施妇妤也多吃了小半碗饭，施易青更是吃到肚子都有些撑了。
因天色有些晚，老夫人不放心，叫了几个上了年纪的稳妥的婆子送施妇妤和施易青回去。
姊妹两个就穿好披风，手拉手出了春晖堂。
相比于其他的姊妹，施易青对施妇妤是有一种深深的同情心的。施妇妤因是打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弱病，这些年竟是伴着药丸长大的，施易青还记得前生施妇妤正是因为身子弱，及笄之后迟迟都没有人肯上门提亲，她生了念儿之后，施妇妤甚为喜欢，还亲手给念儿做了好多小衣服。那会儿施易青便对施妇妤很有好感了，看着施妇妤的眉目，就知道是个好心的。只可惜此后不久，一场风寒便要了施妇妤的命去。
“七姐姐身子一向是这么弱么？”
施妇妤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柔声说道：“打从会吃饭起，我就会吃药了。九妹妹不用担心，我都习惯了。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也就好了。”
施易青就知道施妇妤是先天不足了，叹了一口气，又为施妇妤紧了紧披风，才笑道：“我跟七姐姐不一样，从来就不爱吃那些个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