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软禁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如今已是入秋,坵瑾县偏向大京王朝北部,是以炎炎夏日一过,拂面的风中便已经带上些凉气了。
半个月来梁奕与林梓儿二人一直待在坵瑾县中,没有京都的消息,更没有寒氿宗的消息,也不知孟皖二人如何了。
半月前刚刚回到这坵瑾县时,梁奕与林梓儿便去寻了那已经从京都回来的灵舟掌舵人一次,想要他再走一趟,将山上发生之事告知林府中人。
然而梁奕是个外姓人,林梓儿又不受待见,那掌舵人也是迂腐,一直说这样不合规矩,说是梁奕二人没有权利让他驱动灵舟回京都传消息。
准确来说,这出行的四人中只有林语澧有资格对这掌舵人下令。
当时也是将梁奕气的够呛,便没有再管此人。之后过去二三日,孟皖与林语澧二人一直没有从寒氿山上下来,那掌舵人才发觉不对劲,马不停蹄的驱动灵舟赶去京都报信。
如今半月过去,梁奕今日方才从坵瑾县县令马远塬那听说,蔡渐果然是死了,袁修柘等人寻到他时,已经冻成了一块冰块,身上也没了寒山令的踪影。
之后一行人回到寒氿宗,袁修柘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是孟皖与林语澧一行四人从中作梗,害死了蔡渐。
此事自然是无稽之谈,且不说孟皖等人出于什么目的要置蔡渐于死地,便说他们在观天境修为的袁修柘眼皮子底下,要如何盗走蔡渐的寒山令?
一时之间两边针锋相对,寒氿宗宗主李云鹫也不知要如何处置,便先将孟皖二人软禁下来,书信传唤林府高层前往寒氿宗协商此事。
大京皇帝自然也是一并得了消息,刚好此事又牵扯到林府小辈,便全权交给了右丞相林渊处理,让他暂且搁置手上政务,亲自前往寒氿宗一探究竟。
朝野上下有传闻称,圣上是要借此事试探一番林渊能否秉公办事。至于这传闻真假与否,旁人不得而知,说来说去也只是猜疑罢了,圣上的心思没有谁能捉摸透。
只是世人不知,如今一切事宜都是太上皇李夜京在应对,这般下令,自然也是有试探林渊之意,至于缘由,当然是因为提防着那伴在龙气旁的黑色蛟龙。
林府势大,朝中族人甚多,此事举朝皆知,李夜京不得不小心谨慎。
林渊一行人昨日才到,也没有在坵瑾县驻足,而是径直上了寒氿山,是以梁奕也不知晓此事,今日前往县衙拜访一番,才知晓了来龙去脉。
据马远塬所说还有几个下山的寒氿宗弟子言称,昨日林渊等人刚刚踏入寒氿宗山门,林语澧便让林渊遣人去寒氿山上寻人,说是两个林府中人迷失在山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已经十几日了,想来是凶多吉少。
听说马远塬这一番言语后,梁奕有几分心急,却不知要如何将自己二人平安的消息传到寒氿宗内。
想来那迂腐的灵舟掌舵人,也没有将这消息告知林府之人。
不过梁奕也是没有想到,此事会闹得如此之大,听说朝廷中就如何安抚上简国一事便商议了十几日,是以林渊昨日才刚刚来到寒氿宗。
此事涉及上简国三皇子,上简国自然也已经遣了国人前来大京王朝,据说今日便会到达寒氿宗。
等上简国来人到达,寒氿宗、林府以及上简国自然便要开始着手探查此事。
虽说大京王朝藩属国不少,上简国也不是什么大国,然而此事已经发生,大京圣上总归要给上简国国君一个交代。
一来二去,寒氿宗与林府在此事之中扮演的角色便越发重要起来。
不过事情再大,梁奕与林梓儿也暂时算是置身事外了。
这些国家大事,马远塬倒是也没有十分上心,比起这些离自己较远的事,他还是更加关心自己的坵瑾县。
在林语澧的帮助下,十几日前朝廷御史大夫已经遣人去往檩城,探查檩城太守清廉与否,只不过此事毕竟牵扯到一城太守,不能妄下断论,具体情况还不知。
马远塬倒是信心满满,言称只要朝廷肯查,那人面兽心的檩城太守定然会露出马脚,还笑说只要后者罪名坐实,自己要放上几挂的爆竹,庆祝大京王朝为民除害。
事情虽然还没有查清,但朝廷已经明了坵瑾县的恶况,是以不久前拨了一大批银两及粮草下来,但要想将坵瑾县这几年逃离的百姓引回来,马远塬还得费一番功夫,最主要的还是解决妖物野兽袭击。
半个月内,坵瑾县遭受了十几只山林小妖侵犯,梁奕闲来无事,也去做了做这行侠仗义之事,便当是磨砺剑法了。
每天清晨,梁奕都要让三七剑像当日一般,自舞而动带着他练习剑招剑法,一日日过去,如今梁奕出剑倒是凌厉了不少,手中三七剑也是运用的越发得心应手。
今日闲来无事,又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梁奕向马远塬借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老车夫,打算带林梓儿去檩城走一走,买上几件漂亮衣裳,顺便给林碣山去信一封,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将消息带给孟皖等人,也算是报个平安。
只是林府每日收到的信件成百上千,有的是私事,有的是公务,也不知这信会不会石沉大海。
檩城离这坵瑾县不过百里,赶着马车也只要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车夫是个干瘦的老头,脸上一直笑嘻嘻的,口中也是说个不停。
“要说这坵瑾县啊,就是有害人的妖怪野兽,要不也没什么不好的……”老车夫手中长鞭挥舞着,笑眯眯的向身后两人道。
“穷……穷就穷点嘛,现在哪里不穷?要说还是你们这种阔少爷贵小姐过得日子好啊……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梁奕两人有时会搭话,有时只是坐在马车上安安稳稳的听着,老车夫也不怪罪,自顾自的说,有没有人接茬似乎不重要。
“这坵瑾县的好啊,有一半都是因为有个好县令!”老车夫说到马远塬,脸上都有些骄傲起来,手中力道也重了几分,直抽的那蔫不拉几的瘦马嘶呀乱叫。
“嗬!我走南闯北几十年,给那么多人当过车夫!这马县令……啧!好的没话说!你见过冬天里,把县衙门门板拆下来给百姓烧火的县令不?”
“那檩城官老爷不是人啊!马县令去檩城那回,就是我驾的马,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被那什么狗屁太守府的狗腿子丢在车上……”
“要不是被马县令拦着,我当时就——拿这马鞭子抽那狗腿子几鞭!奶奶的!”老车夫怒目圆睁,手中马鞭挥的呼呼作响,扬到头顶上,最终还是收了力道,没有一鞭子抽在这瘦马身上。
似乎是说急了,老车夫咳嗽两声,泄了气道:“可惜啊,人家是得了老天爷青眼的修士,我们这种老百姓怎么斗?”
说到这,老车夫转头看向梁奕道:“之前马县令也说你们是好人,是好后生……能修道能练武,是大好事!好人就该多做好事,把这些恶人一个个杀干净……”
“要是我们的这些官老爷,能有马县令一半好……那才叫真正的千秋万代呢……”
老车夫啪啪的甩着马鞭,口中囔囔出声,再看时,眼前已经是檩城城门外了。
梁奕与林梓儿下了马车,与老车夫约好赶在黄昏前回坵瑾县,接着便进了这檩城。
听这老车夫说了一路,梁奕对马远塬的敬仰之情又是深了几分,这种为民造福的好官,真的不多。
大京王朝推崇修士,如马远塬这般的普通人能坐上县令之位,本就说明了他有鹤立鸡群的本事,这一坐就是几十年,还能一直清廉无私,当得起他人的钦佩。
写给林碣山的书信已经备好,梁奕先带着林梓儿去驿站将书信寄出,还特意多加了些钱,要驿站尽快寄到京都。
不过梁奕也是知晓,这书信再快也要好几日才能到林碣山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