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不要脸
酒老顾打了个呵欠,捋了捋头上有些杂乱的发丝,忽然眼前一亮,揽住荀绛的肩头笑道:“小混蛋,问你个事。”绕是荀绛如此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敢与酒老顾勾肩搭背,忙向一旁躲去,口中道:“问就是了。”
酒老顾也没有在意,搓着手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机密……在青徽城据点有个女娃娃叫栀雨,说是几个月前在泾安有个暗杀林家小姐的任务,你知不知道?”
先前酒老顾与梁奕打赌一定会为他弄清楚这件事,如今有这荀绛在身旁,酒老顾倒是懒得千里迢迢去找剑老了。
只是不知眼前这小混蛋会不会透露,组织上这几个最高层的混蛋一向神神秘秘,对待与大计有关的事也是正经得很,从来不含糊。
酒老顾睁着一双老眼看向荀绛,却见其微微蹙起眉头,面色有些古怪的笑道:“酒老怎么忽然有兴致问这些无聊的事。”
装模作样的灌了口酒,酒老顾义正言辞道:“之前在那青徽城被这个女娃娃摆了一道,她老是不信我是组织高层,我也是想问些真材实料的东西去她面前唬一唬嘛,总不能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不是。”
荀绛几乎没将这老头子的话听进耳中,也是装模作样的纠结了一会,随后故作无奈神色,言道:“酒老,若是这组织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你也知道,组织里那些个……”
“行了行了行了,酸死老子了。”酒老顾一脸嫌弃的将荀绛推到一边,骂道,“不想说就不说,你小子不愧是组织里的头号大混蛋,我呸!”
酒老顾有些郁闷,灌了口酒,却是觉得这酒少了点滋味。
叹了口气,酒老顾小声嘀咕起来。
荀绛凑上前去一听,脸色顿时越发古怪起来。
“本来就是你们不让我进组织高层……现在还要这样挖苦我这个两百多岁的老人家……”
“真正比我能打的也就那几个,凭什么一个个压在老子头上……就因为一杯什么狗屁的御用酒,毁了老子一辈子,他娘的……”
“本来以为死了就快活了,没想到死了还要受这些罪,要不是老子心系王朝,才不会在这阳间逗留……整日受那罡风吹拂、烈阳灼烧的苦,就没一个真正心疼我这老头子的……”
荀绛咽了咽口水,翻手自芥石内取出一件卷宗,打开扫视一眼,随即塞在酒老顾手里,口中道:“拿去拿去,那你可要答应我,日后莫要再四处偷鸡摸狗、惹是生非了。”
别看酒老顾在现身世间时总是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荀绛可是十分清楚其秉性。
十几年前,大京王朝有一个声名狼藉的大盗被称为酒贼,仗着修为高强肆无忌惮的闯入各大势力山门、族地。
此人对天材地宝、神兵利器等物并无觊觎之心,潜入大宗大族之内只为盗酒喝,上至大京王朝三宗六门,下至寻常百姓家的小酒楼,只要是藏着美酒,都被此人光顾过。
这被万人诟病的酒贼便是酒老顾,因为苦于喝不到好酒,便仗着鬼魂之身行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倒也有自诩名门正派的大宗放出藏有美酒的消息,想要设计捉拿酒老顾,却都是无功而返,甚至被其戏弄一番,赔了夫人又折兵。
酒老顾倒也不是没有原则的人,偷酒之前要先尝一尝,若是入不了他的眼便不偷,宁愿空手而归也不愿喝那茅柴劣酒。
此事当时在整个大京王朝都是家喻户晓,然而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几次酒老顾差点便被抓了现行,甚至连累整个组织都差点暴露。
最后还是剑老开口劝说了一番,酒老顾才答应收手,绕是如此,那几个月里酒老顾抢来的、偷来的酒到现在还没喝完。
除了这偷酒一事以外,酒老顾还有许多惹是生非的举措,荀绛虽不曾看在眼里,倒也听组织里许多人说过,是以才有如今这一番言论。
酒老顾抢一般的自荀绛手中夺过那卷宗,径直打开查看,口中却是道:“老夫一向光明磊落大义凛然,什么时候行过偷鸡摸狗惹事生非的事?”
荀绛只当他听进去了,口中道:“您老看快些,我刚刚上任这阳靳城不久,府上政务琐事多着呢。”
酒老顾又扫视一遍,咂咂嘴道:“要不我说你们那几个混蛋个个是人精呢,为了不被那林渊狗贼发现南川国国君反叛,居然想得到从他孙女身上下手,天衣无缝啊?”
“这是剑老的主意。”荀绛苦笑道,“也不算天衣无缝,还是被他们几个小子发现了端倪,听栀雨说她的身份都暴露了,还迫不得已毁了原先青临城那个据点。”
“至少南川国的事没有暴露,这不就是大获全胜嘛。”
酒老顾将卷宗丢回荀绛手中,嘿嘿笑道。
荀绛接过卷宗收入芥石内,摇摇头笑道:“我可是要去处理政务了,您老在这坐坐?”
“坐屁!看到你这小混蛋就全身不舒服……”
酒老顾骂骂咧咧的丢下几句浑话,随即身形冲天而起,瞬息之间已是消失在天际。
荀绛见怪不怪,摸了摸鼻子,摇摇头轻笑两声,随即向院外走去。
阳靳城中要处理的事还有许多,至于叶临沧以及张俞巽一事,荀绛此时倒是没有过多的关心。
张俞巽在将梁奕软禁在此后便径直回了平邑城,想来是回去与叶临沧商量对策。
此时局势尚未明朗,韦府甚至没有放出任何消息,叶临沧等人不得不防,毕竟韦楚雄乃是成名百年的老怪物,修为高深莫测,虽说没有跻身山海二境,照样不是易于之辈。
一念至此,荀绛咂了咂嘴,有心想感慨几句,抬头看到身旁无人,硬生生的将言语吞回了肚中。
梁奕二人居住的院内,一片剑光闪烁,清脆剑鸣之声不绝于耳,偶有凌厉剑气激荡而出,锋芒毕露。
按照三七所言,如今梁奕的剑是有形而无意,看起来锋锐,实际上所出剑招的威势十不存一。
不过比起梁奕刚刚开始练剑时已经好了不少,至少有了章法,并非胡乱指舞。
正如三七言语所述,梁奕天赋不差,只是起步晚,走到如今又都是独自一人摸索,所以以往的修炼可谓是漏洞百出,好在经历了一次十二正经换奇经八脉,过去的影响倒是不大。
如此说来,韦歆反而是做了件好事。
“梁奕。”
这时,心头忽然传来三七的言语声,梁奕停下手中剑招,应道:“怎么了?”
不等三七开口,梁奕便是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之处,转身向一侧大树下看去,不知何时,院中多出了一个形貌枯槁、瘦骨嶙峋的老人。
老人身着朴素灰衣,看起来像个久未进食的老乞丐,偏偏目光锐利紧紧盯着梁奕的脸庞,面无表情。
梁奕并未惊慌,向屋内看去,瞥见林梓儿正专心的摆弄几个小玩意。
至于院外,时刻巡逻的临州精兵中竟是无人发觉院内异样。
擦拭一番脸上汗水,梁奕缓步走上前去,主动开口道:“前辈便是韦澜的老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