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老金与小采儿
一晃之间，已过将近十日，今天又逢梁奕休息，自是回到青衡江边自家屋内。这十日来倒是清闲，梁奕照常白天在韦府站岗，酉时过后便前往云隐阁干些杂役之事。
炎药师与梁奕二人都是忌惮当日幕后出手之人，极为默契的不再谈论此事。
不过许是梁奕已经知晓炎药师身份，以及此事秘辛的微薄皮毛，炎药师倒也没有再隐瞒什么，将此前坑害梁奕一事全盘托出，气得梁奕够呛。
只是炎药师难以与其女相见，每日眼中都藏着几分憔悴之色，梁奕也不忍心真与其计较。
炎药师倒是似乎心里有愧，作为补偿随意教了梁奕一些药理炼丹之法，梁奕也只是学了个粗浅，没有十分上心。
这十日来浔瑶却是不见了踪影，许是又去往何处寻缘法做善事了罢。
据她所言寒池一事不急，可以给梁奕不少时间尝试，梁奕倒是也想不急，奈何体内邪火瘆人，不得不防，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好在十日来梁奕已经突破至修气七脉之境，如今也在考虑要不要向韦府申请一个组长之位，毕竟地位越高接近寒池的机会便越大。
问题是进展如此之快，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梁奕觉得此事还是找机会与韦歆叙述一番，顺便将邪火一事一并告诉她。
今日天还没亮，梁奕便迷迷糊糊中听到屋内传来黄老三的唠叨声，似乎是在叫他起床。
“黄老三，大早上的嘟嘟囔囔个什么！”梁奕胡乱抹了把脸，探头望了望天色，骂道，“你要撑船也没这么早吧！比我平时在韦家起的都早！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话还没说完，只见房间外探出黄老三瘦瘦矮矮的身影来，手中还捧着三柱高香。
见此，梁奕忽然清醒了，吐出一口浊气，道:“今天……是忌日？”
黄老三站在门前，点点头道:“饭已经做好了，今天按惯例吃点好的，昨天已经去买了好肉好菜了。”
闻言，梁奕忽然沉默下来，默默起身穿好衣物，抬起头一看，黄老三已经不在房门前了。
时辰尚早，天边还有几分薄薄的黑色。
梁奕走出房间，见黄老三已经将三柱燃着的香插在香火桌上，上面还方方正正的摆着一碟猪头肉。
以往梁奕家中贫穷，每到忌日只是切上两斤猪头肉摆在桌上，如今梁奕有了出息，但黄老三似乎还是有原来的习惯。
贡品简陋，香火桌上却是放着两块做工精致的灵牌，其上各书“黄万里”“柳玉门”二字，皆是金钩银画龙飞凤舞之姿。
待黄老三祭拜完，梁奕也上前行三拜九叩之礼。
礼毕，二人坐在桌前吃饭，黄老三坐的格外端庄，说是正襟危坐也不为过。
梁奕心中叹了口气，没来由的想起半月前自己骂黄老三是个窝囊废的场景来，当下也是心中泛起几分歉意。
见气氛有些凝重，梁奕开口道:“黄老三，待会还要和老金一起去大青山祭拜吗？”
闻言，黄老三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看了梁奕一眼，答道:“当然要去，这是老祖宗的规矩，等我哪天死了你也得代替我去，要不然我埋在土下面都要骂你小兔崽子是大逆不道！”
梁奕抿了抿嘴唇，一时间有些无奈，反驳道:“我是想说待会我和你们一起去，又没说不让你去……看你这么孝敬二老，等你死了我每年这个时候都把你挖出来，背着你去祭拜二老，怎么样？”
“小兔崽子，又胡说八道！”黄老三面色一变，举起筷子就要敲梁奕指头，后者也不躲，只是迎上一张笑脸。
见此，黄老三恨恨的收回手，看了看门外天色，转头放下手中筷子，道。
“等你本事高了……真的长大了……我差不多也该进土了的时候，你也得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到时候我倒无所谓……”
“记得要多回来看看你这里的爷爷奶奶就行，别让他们老人家去了那儿还要受罪……多烧点纸钱也算你有孝心……”
不等黄老三话说完，梁奕脸上笑颜却是缓缓消散了，轻叹一声，道:“我觉得是没什么希望了吧，把我丢在这啥也没留下，也没个口信啥的，谁知道在哪呢？”
闻言，黄老三怔了怔，随即也是一声叹息，拿起桌上筷子道:“快吃饭吧，说不定老金已经在等我们了呢。”
饭后，父子二人锁上房屋，撑船渡江去往青衡江对岸。
青衡江对岸只有近百家房屋。
这些房屋内居住的大都是猎户，因为这对岸毗邻大青山，所以吸引了不少原来居住在青临城内的百姓来此地扎根，其实也只是图一个打猎方便。
不过还有一些居住在此地之人不是为了打猎，至于为何便各有各的道理了。
至少梁奕知道，老金便是一个不打猎而住在青衡江对岸的人。
在青衡江上远远看去，这百间大大小小的房屋宅子也算得上是鳞次栉比。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两人已到岸边，再向里走两里路，在稍微远离繁华、偏近山林的地方，梁奕看到一座不小的宅子。
这里便是老金居住之地了。
以往在青临学堂求学之时，梁奕每到二老忌日都要读书，没有时间随黄老三两人前往祭拜。何况二老的墓在大青山内，带着他一个正是调皮年岁的娃娃也不方便，所以十年来梁奕都没有去祭拜二老。
而老金生性孤僻，据说一生只有黄老三父母两个朋友，对黄老三与梁奕二人也是一向不冷不热，所以梁奕也是已经十年没有见到这个老头子了。
来到大宅院门前敲敲门，却不见老金出来，过了一会才有人来开门，竟是一位看模样十三四岁上下的姑娘。
小姑娘衣着算不上秀丽，但是其面容清秀可人，脸上又始终挂着一抹灿烂笑容，使得其整个人看起来神气不少，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见到这姑娘，梁奕顿时怔了怔神，忽然意识到，这姑娘似乎是老金捡来的孙女，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
不过自己也已经十五岁了，十年已经过去，此事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小姑娘十年来也未曾见过这梁奕二人，甚至当年见到两人时前者才三四岁，如今却是毫不见外，笑道:“是黄叔叔和梁奕哥哥吧，爷爷他前几日在大青山里遇到了厉害的妖兽，受了些伤，说是让我带你们去祭拜呢！”
闻言，梁奕却是一愣，要知道这大青山内妖兽灵兽横行，随便遇上一个，他这修气七脉就完全不够看了。这也是许多年来每逢祭拜老金都要随黄老三一同去的原因。
老金在四十六年前黄老三父母去世时为二老选的墓地，可是在大青山内稍深的地方，说不定遇上御灵境的妖兽也不足为奇。
这小姑娘……真能行？
老金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至少在梁奕踏入修途算是有了一番薄弱的见识后，越发清晰的知晓老金的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