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全世界等假期

第178章全世界等假期

许梦

20xx年1月13日星期五阴走廊里，高考倒计时的牌子上又少了一天。

没有凌冰的周五，独自回家的路好像都变长了。

放下书包，挂好外套。我妈正在厨房做饭。

“妈，今天吃什么？”才站上厨房门边，我就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酱香了。

“炸酱面。”

好不容易盼到周五，以为能吃点什么饕餮大餐，搞了半天还是个面条。我有点失望，但看我妈准备好的大半桌菜码，也不好提出异议。

见我没说话，我妈转过身看着我问，“不想吃啊？”

“也不是不想。。。”

“奶奶说好久没吃面条了，你想吃别的，妈再给你单做。”

“不用不用，面条就挺好的。我干点什么？”

“用不上你帮忙，马上就好了。想吃别的就和我说，我忙完就做给你吃。”

“别别，我就吃面条了。”

连连摇着手从厨房跑出来，我可不想再给任何人包括给我妈添麻烦了。

自从进入高考备战阶段，我就理所当然的顶着复习的口号把很多事都排除在外。已经很久没陪奶奶说说话了。我妈那既然也帮不上忙，就去陪奶奶吧。

我轻轻敲敲她的房门，半倚在床头的奶奶正看着窗外。

“奶奶？”我小声喊着。

小时候，我和许希都喜欢给奶奶“突然袭击”，大声从背后喊她，她也总是笑着说我们两个又调皮。一年春节，这情形被我爸撞了个满眼，他严厉的批评了我，说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再和我们这样玩。从那以后，我便不再敢大声喊了。

奶奶看到是我，脸上自然是高兴，“小梦啊，放学了？”

“嗯。”

“快进来。”

她一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一手招呼着我进去。我赶忙跑了过去，扶着她，帮她坐得更直些。

奶奶刚出院的时候，咬字还有些不清楚。那时候我总是不敢和她说太多，生怕她接受不了自己病后的变化。现在病情慢慢好转了，我才有勇气好好坐在她身边。

“怎么一脸不高兴的。”奶奶拉过我的手拍了拍，“小脑袋又想些什么呢。”

“没想。。。”我耍着赖往床里蹭了蹭。

几个月前，我就站在这张床前，听着她含混不清嘱咐妈妈。现在奶奶终于能像从前一样和我说话了，可我却不知从哪冒出些隐隐的害怕。复杂情绪爬上脸，也不知道被奶奶看成了什么心事。

“是不是又要考试了？”

“嗯。”

不想被看穿，我应声点点头，可脑子全不在问题上。

“以前许希就是这样，越到年下你们爸妈快要回来的时候就越紧张，总是怕考不好没办法和他们交代。我还一直说幸好小梦不像他哥哥一样总给自己施加压力，怎么现在你也变成他那个样子了。”

小时候，我从不觉得自己能在学习上有多大的出息，特别是有个样样都比自己优秀太多的哥哥挡在眼前，我不管使出多大劲，怎么追都追不上。好在小时候我指向不高，顶多想一想，索性也就不追了。

许希走后，我妈没回来的那段时间里。我整日陪着奶奶，有意无意的做些家务，好像渐渐明白了他施加给自己的那些负担。

在这个家庭角色总也凑不齐的环境里，那股迫使着你不得不强大起来的力量也一点点感染到我的身上。我开始学着许希的样子认真学习，学着他的样子帮着奶奶料理家事，直到我妈回家，我都没觉得轻松了多少。

说起妈妈回来后，我以为找回来的亲密感依旧抵不过多年的相隔。和每个顶着高考压力的高中生相同，对日常生活的过度关心和对学习的过分严肃，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在父母与子女的相处氛围中不停替换。特别是错过了最佳陪伴时间的我和我妈，一种夹在过分客套与刻意亲密间的怪异气氛让我们在这压力重重的一年里，很难迅速找到适应彼此的方式。

“许希下午打电话来说，明天就回来了”奶奶摸着我的头。

“我哥要回来？”我有点兴奋的挺直了腰，刚才还想不明白的死结一下就全抛在脑后了。

“是啊，你爸爸也快回来了。”

“我爸啊，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怎么说起你爸就不那么高兴了。”

“没有，没有。”

我低头假装帮奶奶拉好被角，嗯嗯啊啊的想把这题混过去。我爸回来，肯定首先是要问成绩还有马上就要到了的高考的。

“小小的年纪整天就知道想东想西。去厨房帮帮你妈，奶奶要歇会了。”

奶奶放平支撑的手臂，顺势向下躺了躺，我理了理她脚边的被子。

天已经暗下来了，路灯的光打进从窗子透进来，一缕一缕的映在墙上。

“奶奶，要拉上窗帘吗？”

“嗯，拉上吧。”

我走到窗边，白日里天空就浮着大片大片的乌云，阴沉沉的，也不见要下雪，屋子里也照不进阳光。现在天黑了，别说星星了，就连月亮也看不见。

“又是阴天。”

我叹着气，合上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