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不自在便是自在
“龟谷的那些人，你看在眼里，觉得怎么样？”依旧是那方紫竹林边上的小小碧池，依旧是那孤悬在湖面上的小小亭榭。依旧是那两条狗，两个人。
碧无情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罗老头，眼中的目光有些糗，他很没有高手风范的脱下自己的鞋子，扣着脚丫，勉强敷衍道：“我觉得还行啊。”
“你啊！”罗老头被他的态度弄得笑了，回过头，笑看着他，不言不语。
反倒是碧无情被罗老头这种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扭过脑袋：“哎呀，我知道你是怪我没有救那小子，可是当初那种情况，我想救也来不及啊！”
“泽道人马失前蹄是不错，可是他那实力却是实打实一步步稳扎稳打的，我都不知道他临死前那一击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即便我能接下来，只怕也要受个伤，至于是轻伤还是重伤，那得看情况。”
说完，他给自己的话做了一个总结：“所以说啊，即便我当时想救，离得那么远呢，怎么救啊，我也没那么快速度啊。”
“那我之前让你过去的时候，是让你看戏的啊？”罗老头很不客气地拆穿了他的话。
“你啊，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情少一点算计不行么？”罗老头不管碧无情在那边揉着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罗浮也仅仅只有我们的两个人了，即便他们有鹰视狼顾之相，罗浮的传承给他们也就给了，不然等我们两个入了土，还把那些东西藏起来，弄个宝藏不成？”
“有人传承下去，总归是好的，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愧对列位祖师爷。”罗老头神色有些黯淡：“如果你当时把那个人救下来，不管他是不是龟谷的头儿，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份善缘，想要成就大事，光靠算计怎么能够呢。”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啊……”
碧无情停下自己扣着脚丫的动作，他想到了在几十年前，那个罗浮宫的旁边，也是这么一位老者，如出一辙地与自己说着：“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啊……”
当初，正是面前的罗老头竭力护住了自己，几十年后，却再次听到了这句话，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的原因么？
陡然间，他有些茫然。
“你看这紫竹叶。”罗老头的话把他从迷茫中惊醒。
小小的池子里，落着一枚紫色的竹叶，如小舟一般在水面上荡漾起伏，水底下有锦鲤啄食，撞得它四处打旋。
“紫竹四季如春，也有竹叶飘零，这枚紫竹叶，天生便该落在这方池中，直到枯萎，我想让你做的事情，便像这紫竹叶一般，顺其自然，该落的时候落，该飘的时候飘，可若是你偏偏要耗费心力计算那吹落紫竹叶的风速，风向，然后欲作干涉，想让它更准确地落到这湖中。”
罗老头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一枚紫竹叶，扭头看向他：“可却不知道，如此偏偏让本该发生的事情离了常态，落了俗套，没了自在。”
“呵……”碧无情听到这里，却不由轻笑出声，他抬头看着罗老头问道：“这么多年，你自在么？”
“我不自在。”罗老头不假思索。
“既然你不自在，何必苛求自在？”碧无情再问。
“我的不自在，便是我的自在。”
于是……
不自在便是自在，于是便没有了于是。
龟谷。
三千火字营与两千风字营离开龟谷之后，不论是被抓过来的那些普通俘虏，还是那七名四阶巅峰的七宗弟子，都有些蠢蠢欲动。
一者是被三千火字营在战场上冲杀怕了，他们不像是箭矢，最喜凿穿阵营，他们就像是磨盘，不断滚动，让最巅峰的力量永远保持在最前方，永远形成落雪阵同时对付一个人，无论那个人是二阶，还是四阶乃至五阶。
在所有与火字营交锋过的对手眼里，他们就是冷血无情却又嗜血残暴如火的红魔鬼。
二者却是败在了风字营的手上，当时林字营与火字营忙着对付泽道人，自然没有多余的力量对付这七名四阶巅峰的弟子所带领的那一万残兵败将。
薛火言转过谷口看见那黑沉沉的盔甲之时，第一时间的惊愕之后随即涌来的便是狂喜，没有火字营在侧的山字营，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可骨头终究是骨头，还能和狗一样咬人不成？
可是他的想法很快便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风字营给打破。
除了小白与德叔急需要人磨炼突破瓶颈，各自挑走了一个对手，其余的五名四阶巅峰弟子每个人周围仅仅只有十名山字营战士与十名风字营战士。
仅仅八十个人，便把他们困得死死的。
无论是山字营还是风字营，都是从作为落雪盾剑士预备役的老骥营里出来的，理论上说，落雪盾剑士会的，他们也都会。
于是，落雪阵再出江湖。
与用在落雪盾剑士手上的落雪阵不同，风字营与山字营手中的落雪阵侧重点便开始不一样。
山字营将落雪阵的重点全都放在了防御之手，风字营将重点全部放在了攻击之上。
论起单兵作战能力，都不如火字营，但若是两者相加，却又远远超过火字营，更兼风字营的流云剑皆是软剑，几乎不需要山字营战士分散开来，那不知道何处钻出来的流云剑就像是毒蛇一般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如果说火字营如火一般爆裂，风字营真就如营号一般，像毒蛇又像风一般无处不在。
然而这些蠢蠢欲动的火花很快便被压制了下去，因为没有风字营在了，还有更加恐怖的林字营。
新出炉的火牙箭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毛骨悚然。
四阶巅峰的猴王便是死在了这种箭矢之下，两箭……仅仅两箭，纵然那两箭都是精灵弓箭手中的四阶佼佼者射出的，纵然一明一暗，纵然快逾闪电，纵然猴王有些大意了，但那也终究只是两箭。
原来……他们的命，只值两支火牙箭！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剩下来的六名四阶巅峰弟子乖得比兔子还乖，一想到那天猴王死的时候的惨烈模样，所有的心思都被打消，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便是祈祷。
祈祷看在自己宗门的份上，龟谷的人不会杀了自己，祈祷自家的长辈赶紧过来把自己救回去。
不过看现在的这幅模样，龟谷似乎没有杀了他们的意思，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新谷早已经人满为患。
整整四万人，塞在山谷里，原本只是想着给那八千俘虏住的地方自然也就不太够了。
为了防止俘虏暴乱，除了派了一千山字营在这边，另有五百名林字营的精灵也驻扎在了这里。
不过这些俘虏的胆子似乎已经彻底被吓怕了，足有三十余倍的兵力差距，他们愣是不敢做出一点事情，除了前段时间别有用心的那些人挑起的暴乱。
在死在山字营石不转重盾之下的人到达了一百人的时候，他们便不敢再多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