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听话的狗是不咬人的

所有的人才，都得放到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其作用。许虎身强力壮、但没读过书、脑子不够机灵，保镖的身份是最适合他。严松是最下层出身，他也厮混于最下层里。

这些…

许虎是一个人守着自己的岗位，有名无权，至于严松，那个最下层的世界，和朝堂上的官员，和那些士族出身的人，没有任何利益瓜葛。

可将才不一样。

他得率兵，才能显得出自己的本事。

而这，就要和那些士族产生直接的利益冲突了。

苏瑾提出来的，是一个极其致命的问题。

张金石沉默了好一会，才深吸口气，做出他的回答：“我觉得，先把他招揽入军营里，从伍长做起。”

“只要他有足够的能耐，那些人就挑不出来毛病。”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太慢了。”苏瑾摇了摇头。

军队中厮混，有能力者自然容易出头，但…层层递增升官上去，少说也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哪怕是受举荐的士族子弟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庶民。

张金石当年，都是一步步走来，从一位马弓手到成为一位统率一百人军队的将领，他用了六年。

而从一位统率百人军队的将领，到成为一营部队的将领，他用了足足十年的时间。

在壮年时，就已攀至巅峰，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

但…

就像苏瑾说的那样，太慢了。

留给姬似玉、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不多。

他能感受到李公、郑公那蠢蠢欲动的心。

也能感受到…北梁那蠢蠢欲动的心。

尤其是听闻北梁的孙仲礼已经八十多岁，他就更加不安——每一个皇帝到末年的时候，大多都快显得疯狂，尤其是当他们有本事、有执念的时候。

孙仲礼的执念是一统天下。

可他一辈子只统一了一个北方。

在他生命的末年，他会不会拼尽力气，咬下最后一口。

苏瑾觉得会。

可这时间会有多久？至少…他觉得孙仲礼很难再活一个十年了，恐怕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难再活一个十年了。

“太过冒进，会给机会的。”张金石摇了摇头。

他说的机会，并不是给北梁或大虞机会，而是会给大楚国内的某些人一点机会。

他也知道慢。

但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他觉得自己…怎么说，也能活得比孙仲礼更久一些吧？

只要有自己一日在，他就有决心，把北梁拦在大楚境地之外。

可…倘若想要快一些，不说这个叫江德的人，有统率十数人的本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有统率成千上万人的本事。

就假定他有这个本事。

不按规矩地提拔，是会给士族的人借口的——他们早就垂涎兵权了，但先帝在世，几乎没给他们机会。

只是入主巴地的时候，许诺李、郑两家，他们这才有手中的八营军队。

开了一个先例，他们就像嗅到了腌臜物味道的狗一样，纷涌地冲上来，想要分一杯羹，把自己的后嗣、亲族，可一个劲地塞到军营里去。

到时候，姬似玉手里最后一股还算干净点的力量…那可就都完了。

苏瑾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也知道。”

“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说到这，苏瑾顿了一下，轻声道：“张公，你看这样如何？”

“开辟一条新的律法，准许任何人，在经过朝廷审批，尤其是张公你的认可之后，组建一支百人规模的军队。”

“准许他们率领这百人规模的军队，去清除绿林、贼匪，做出一定功绩后，可继续提拔。”

张金石沉默了一小会，摇了摇头：“这样有些老将是会有意见的。”

凭什么！

他们混了一辈子，熬了一辈子，就要被一个年轻后辈，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赶超？

若是有家世的也就算了，这是数百年来规矩。

可…一个庶民？

凭什么！

“有能力的，有意见了，便让他们也申请过来便是，不影响他们现在的职位，有功绩了可再往上提拔。”苏瑾说的果断，“至于没什么能力的，就要辛苦张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