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秋云想了想,转身回屋端个大陶罐,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哗哗倒出堆铜钱:“秋月,秋雨过来数一下这多少钱,一吊一吊归置好。”
两小姐妹哆哆嗦嗦的数了半天,秋雨大声道:“十贯钱余五百文。”
张勇和刘氏被惊住,屋内安静了片刻,。
“秋云啊,你哪来的这么些钱?”刘氏望着女儿仿佛不认识一般。
“每年大人给的压岁钱,我借给村里的孩子们,日积月累下来,攒的。”
秋云自穿越到莫国,见张家穷困潦倒,便想法改变现状,奈何所学无地施展,只能想出放贷这个办法。
从小家里人给的钱,拔草药卖给收药郎,或者是捡到鸟蛋卖给村民赚的钱,零零散散的攒着,临近年关就借给村里的小孩儿,不白借,没有借条,就把他们的爱物押下,慢慢的稍有积蓄,就放给民汉村学堂里的学生。
这两类人,孩子她放的数额小,时间短,利息少,威慑若一人欠钱不还,所有人的钱都收回再不借了,孩子最怕被孤立,谁也不愿当坏了规矩的人。学生好面子,身份体面,借的多,也不怕,虽然没立字据,但没人骗一个小姑娘钱,说出去多丢人啊。
秋云靠着不断收息放息,竟攒了十吊钱。点清楚,她也吃了一惊,果然不管什么时代,钱才是最能生钱的玩意儿。
“娘这十贯钱,你拿着,剩下的我有用。”秋云将钱分成两份,能不能发家致富就靠这五百文了。
“孩儿,娘不能收你的钱。”刘氏听秋云讲完钱的来处,她心里痛惜女儿为了家里早早操心,与张勇含泪相对:“娘想办法,娘去管你爷和奶借借,去找你姥姥。钱你自己收着,以后做嫁妆。”
“奶奶才不会借呢。”小小人儿心里倒锃亮,眼泪珠珠和鼻涕还挂脸上,却一派义愤填膺的模样。
“秋雨!娘怎么叮嘱你的!”
“好了,好了。”张勇虚弱的拍拍妻子:“孩子不是故意的。”又认命似的叹道:“童言无忌啊。”
“钱您还是先收着。”一枚枚铜板在灯光下散发出润泽的光芒,秋云将钱用布包裹好,推在刘氏面前,剩下的放回陶罐:“这钱只能用一时,爹要休息,我们也要帮着挣钱,我是大姐,要做妹妹们的榜样。娘,您要管奶借钱,管姥借钱都行,但不能拖了爹的病,我们全家可都指着爹好起来。”
拉过两个弟弟妹妹,三人围在母亲和父亲身边。
张勇和刘氏内心里动容不已,遭此横祸却不觉伤悲,反而更添温暖,全靠三个女儿懂事贴心,秋雨踮起脚轻轻将母亲脸上的泪珠抹掉,秋月则慢慢揉着父亲的伤腿。
刘氏颔首:“都听秋云的,这钱娘收了,为你们爹好起来,也为你们的孝心。”
张勇脸上挂着虚弱但真诚的笑容:“我一个女儿顶别人的十个儿子。”
前世父母重男轻女,秋云与他们关系冷淡,只每月按时汇款回家。
她已习惯独来独往的生活,穿越到莫国后刘氏和张勇的关爱温暖了她,但要像秋月秋雨般坦诚的表达亲情,她似乎还做不到。
至于刘氏想去奶奶家借钱这一个想法,秋云在心内摇头。
下午在地里割草她见四叔从田埂上过,这位四叔是位雁过拔毛的高手,逢他回家,张老太不是给钱就是给粮食首饰,必定元气大伤,平时就不待见张勇家,何况这时。
她不阻止,是因为想让刘氏和张勇彻底断了念想,很多事情,人只有在绝境处才看的清。
接下来的计划,她来莫国这么久了,还没去县里看看,最远就到镇上卖点鸡蛋,要想赚钱养家大富大贵,首先要对市场进行调研。
捏捏手里的铜板,仿佛又回到当初和同伴白手起家并肩作战的时候。
秋云很快提出要上县里去,张勇和刘氏虽然不愿意,但经此一劫,秋云拿出许多钱。他们莫名对女儿多了几分信任和依赖,从前还把她当小孩子,如今却将她当大人对待。
张勇忍住痛,和她交待了几句县里情况,秋云都一一记下。
天还未亮,秋云手里拎了一篮新鲜蔬菜。早早到村里乘车的地方等着,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的村民就到了,赶车的周叔过来收一文钱,待人数满了,磕熄手里的旱烟,上车吆喝人们坐稳甩动缰绳驾着马儿稳稳的跑起来。
秋云靠在车厢旁的栏杆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等到醒来,远处红砖青石垒成的城墙已近在眼前,弓形的城门上挂着块牌匾,上面烫金两字,洛县。
没有牌照的马车不能进城,周叔将车停在城门外,见秋云第一次坐车还多叮嘱了两句,太阳下山以前在城门外坐车,要是晚了只能自己走回家。
秋云点点头,从篮子内拿出两个南瓜,轻轻放在踏板上:“周叔,家里自己种的,给您也尝尝鲜。”
周叔还来不及推脱秋云已快步走出老远,望着女孩儿的背影他满是皱纹的脸挂着笑:“这孩子,老客气了。”
今天是赶集,附近镇乡里得人全都汇聚到县里。
入了城门,一条青石板砌的小道绵延曲折,道路两旁摆满了桌子,上面堆满琳琅满目的商品,小贩们的吆喝声络绎不绝。秋云打量了下,卖的都是些便于携带的日用杂货。再往前走道路往四处分去,来来往往的人循着路,各有去处。
想了想,秋云跟着去了菜场的路,先处理手中的菜。
在菜场随便找个位置,秋云蹲下来,继续观察四周。
菜场原身为破败的土地庙,因庙门前井不知为何终年不枯,久而久之卖菜的都爱到这里来,渴了就井水饮,再给菜浇上点,家禽也喝点,不用去外面讨水或者花钱买。
而且这里离县里头蒙馆近,送孩子读书的家长,顺道回来买菜也方便,久而久之大家都爱到这里卖菜,渐渐形成了气候,成了全县最大的菜场。
乡下人自己伺候的菜,不多但养的细,赚点零花钱,买些针头线脑补贴家用。靠卖菜营生的菜农早把菜送到各个酒楼,不做这种零散的生意。
秋云不爱吆喝,一双大眼睛打量来来往往的人,眼看周围的人都换了一拨又一拨了,她还没开张。
“老爷,看看我的菜吧,才从地里摘的,绝对新鲜。”秋云拦下一个穿黑绸长衫的男子,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开口。
男子眉头微簇显然被秋云打扰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不过嘴里却问:“新鲜的?”
秋云答道:“保证新鲜。”将菜递过去让男子挑选:“您程府正要宴客,这新鲜的农家菜才合适,没得去菜农那里收,都是马马虎虎伺候,萝卜缨子上全是泥,韭菜不知道第几茬,您看我这小南瓜,这清脆的韭菜,都是头把,我们庄稼人把好菜留着卖,剩下的才自己吃。”
“这菜是不错。”男子面上不变,手头翻翻捡捡的,倒也忍不住夸上,意识到什么他猛然抬头,诧异的望着秋云:“你如何得知我是程府?又如何得知我家里宴请客人?”
秋云一笑:“见您衣着绸料定是上等人家,现在又近晌午您却脚步匆忙,必是家中突然来客,不然凭您家业应有菜农主动供应,再看您腰间所挂玉牌,上面刻有程字,下面却标个号数,知道您多半是程府的管家老爷,来者必定是贵客才需您亲自出动,所以这般冒昧猜测。”男子听完秋云的话,眉头舒展顿了顿头,笑道:“小姑娘好聪慧,凭你这份儿眼劲儿,菜我买了,以后有菜也只管送到县南大街上的程府,从侧门敲三下对门房说顾管家吩咐,自会有人付你钱。”
秋云得来这趟生意,连忙道谢,顾管家倒是不再多言,摆摆手,提着篮子拔足而去。
走到路边停的马车旁,顾管家弯腰朝里头禀报:“少爷,走吧。”
车窗露出半张俊朗的面孔,立刻被奢华的锦帘掩上。
秋云见日头还早,向旁人问了路,往庙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