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红色的碎片
第八十七章红色的碎片
回家的路上，我和妈妈心里都在想着不同的事情，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车上的气氛非常的尴尬，而我和妈妈也并没有打破这种沉默，就这样一路开回了家中。
进了家门，辰儿听到开门的动静从阳台上迎了上来，并没有看到爸爸的身影，想来应该又去喝酒了。
我没有和辰儿说话，一头扎进了我和辰儿的房间，在辰儿不解的注视下，从床底的箱子里取出了薛子杰之前送给我的奥特曼抱在了怀里。
这个奥特曼是我和薛子杰最后的牵绊，他知道我喜欢奥特曼，我也知道他喜欢奥特曼，他在离开我的时候，亲手将他最珍爱的东西送给了最珍爱的我，这些年过去了，我一直将它放在床底，每年回农村的时候我都会特意带上，对于我来说，它不仅仅只是一个玩具，而是我和薛子杰之间的纽带，我们之间的桥梁，如今它还在，而我却失去了薛子杰的所有消息。
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轻轻的将奥特曼在怀中抱紧，什么话也不想说，心里五味杂陈，情绪也是低到了极点，有奥特曼的陪伴，就好像薛子杰还在我的身边。
晚饭也没有吃，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辰儿什么时候睡在了我的身边，我的头枕着辰儿的胳膊，就像往常一样，天都有些亮了。
我悄悄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穿上鞋子，抱起那个奥特曼，准备去一趟卫生间，刚走出房门便听到了爸爸妈妈争吵的声音，我连忙又躲进了房间，也不知道到底在躲些什么，悄悄的打开了一条门缝看着客厅中的他们。
“你和昱儿昨天回家干嘛去了？”爸爸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站在一旁的妈妈问道。
“没干嘛……就回去看看……”妈妈将手中的水杯放在爸爸面前的桌子上：“先喝点水吧，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你不是嚷嚷着头疼吗？”
“没干嘛？抽屉里的钱是哪来的？”爸爸站起身来。
“借的……”
“和爹娘借的是吧？他们老两口哪来的那么多钱，那都是一分一分的种庄稼攒出来的，咱们在城里那么多年了，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分钱，你还回去找他们借！你和我商量过吗？”爸爸冲着妈妈喊道。
“你小点声……孩子们都还睡着呢……”
“睡着怎么了？我就问问你，谁让你去和爹娘借钱的？你把他们的养老钱拿过来了，他们在家里怎么生活？吃什么，穿什么？本来他们就省吃俭用的，你这算是什么，啃老吗？”
“我不想和你吵……”妈妈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你跟我把话说清楚！”爸爸一把拽住妈妈的胳膊道。
我看到这幅场景，顿时有些着急，想出去阻止爸爸妈妈的继续争吵，也是有点担心妈妈的安全，结果还没等我走出房门，我的胳膊被一把拽住了，我顿时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差点喊了出来，结果辰儿在我的身后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指了指门外，这才让我的心从嗓子眼落了下来，有点不解的看着他。
“别说话……先看看什么情况……”辰儿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道。
“你松开……”妈妈甩开了爸爸的手说道：“我不想在家里和你吵架，让孩子看到了不好……”
“你以为我想和你吵吗？你自己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你嚷嚷什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啃老？要不是你工作没有了，我至于回去找他们借钱吗？天天喝酒喝酒，我出去要挣钱养活整个家，在家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和你，谁能理解我一下？拜托，我是一个女人，把整个家都丢给我你良心过得去吗？我就不明白了，那酒有什么好喝的，谁家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啊？丢了一份工作而已至于那么颓废吗？这些天你要是能找到一份工作我还用得着回去找爹娘借钱吗？说的你好像很有孝心似的，你也知道没有给过爹娘一分钱啊！现在装什么装！”妈妈被爸爸的话惹急眼了，指着爸爸的鼻子吼道。
“你再说一遍！”爸爸瞪着眼睛，满脸通红的喊道。
“我说怎么了？还不能让我说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的不是吗？家里家里不操心，工作工作也不找，你自己想想你之前上班的时候，晚上回来你看过孩子一眼吗？天天回来了倒头就睡，就你自己一个人累是吗？我就不累？孩子们长那么大了，你关心过他们吗？昱儿从小就在爹娘那里养着，和你说过多少遍让你把昱儿接过来你就是不肯，辰儿你也没有关心过，自从他俩开始上学，每天要么在家里煮泡面，要么在外面买着吃，咱们给过他们一个好的童年吗？给过他们一个健康的生长环境吗？遇到一点破事就把你打垮了，你还算不算是一个男人？”妈妈声嘶力竭的吼道，嗓子都有点沙哑了，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可能是触景生情，想到这些年的委屈和不满，就算是再坚强也有点承受不住了。
“我不操心？家里的钱是不是大多都是我挣的，如果没有我你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我知道我对不起昱儿，但是有办法吗？当时辰儿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说不行的话咱们就把辰儿打了，以后再生一个，你不同意，行，当时我尊重你的想法，后来有了昱儿之后，咱们家里的经济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同时养两个孩子养得起吗？不把昱儿放在家里交给爹娘能怎么办？现在你和我说这个了，当时你怎么不同意？”
听到这些，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辰儿，他的目光有些黯淡，眼睛里的光似乎都有些消失了，慢慢的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关于辰儿的事情，和辰儿认识那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在辰儿身上竟然还发生过这么多曲折离奇的事，看辰儿这个反应，他大概一直都是知道的吧，只不过他也没有告诉过我，如今亲耳听到爸爸妈妈的争吵，应该是勾起了他心中的一些不好的记忆。
我轻轻的伸出手握住了辰儿的手，辰儿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拍了拍我的手背，冲我笑了笑，笑的很勉强，他应该是在安慰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在安慰他呢？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辰儿和昱儿都是我的孩子，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管是不要哪个，心疼的是我不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辰儿和昱儿都长那么大了，你敢和他们说你当初的想法吗？你看看他们知道了之后还认不认你这个当爸的！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里横，你在单位怎么不和领导横？他们把责任推给你你就欣然接受了，他们说把你辞退了你就真的收拾东西走人了，现在在家里和我吵？行啊，家里现在没钱，不找爹娘他们借钱，你出去挣钱也行啊！你也不想想，每年的开销那么大，没钱辰儿怎么办？”
“不怎么办！”爸爸转过脸去似乎是不想再说话了。
“你这话说的真轻巧，不怎么办？你这是当爹的应该说的话吗？你枉为人父！”
“你再说一遍！”爸爸双眼通红的瞪着妈妈。
“我说怎么了？今天咱们就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了！我说的不对了是吗？你不喜欢听了是吗？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最近的行为，你再想想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你配当他们的爸爸吗？”妈妈丝毫没有退让的瞪着爸爸说道。
“你好！你好！明明知道是什么情况，非得坚持把辰儿生下来，谁有你伟大啊！”
“你……”妈妈气的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着爸爸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真的是qinshou不如！”
“啪！”一声脆响，爸爸听了妈妈的话之后，目眦尽裂的伸出手朝着妈妈的脸上猛的扇了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是那样的猛烈，那样的迅速，我和辰儿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等我们两个反应过来的时候，妈妈的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捂着脸的手依然挡不住脸上红肿起来的手指印，我和辰儿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刻冲了出去，我扶住了妈妈，辰儿则直接抱住了爸爸的胳膊不让他继续施暴，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爸爸并没有平息怒火，可能是一向温柔的妈妈今天说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和辰儿的阻挠让他觉得他男人的颜面扫地，他拖着辰儿还要冲上来抓住妈妈散乱的头发，我拼尽全力的想把妈妈挡在我的身后，辰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的推了一下爸爸，而爸爸被辰儿这么一推后退了两步，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就像是一头红了眼的公牛一般冲上来，辰儿顺势又想抓住爸爸的胳膊，爸爸似乎是丧失了理智一般，狠狠的将自己的胳膊往旁边一甩，辰儿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小小的身体整个飞了出去随着“咚”的一声巨响，辰儿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口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眼睛一闭便昏倒在了墙边，因为要阻拦爸爸妈妈继续打架，被我甩在地上的奥特曼被辰儿砸在身下变成了一地的碎片，整个场面伴随着辰儿的昏迷安静了下来，我和爸爸都傻了眼看着辰儿，鲜红的血液从辰儿的额头流了出来，染透了洁白的地板。
“辰儿……辰儿……你怎么了？”妈妈率先冲到辰儿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辰儿仰躺在妈妈的怀中，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妈妈声嘶力竭的冲着我和爸爸吼道：“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救护车来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快，辰儿额头上的鲜血不停的流着，妈妈拼了命的用手捂住辰儿的伤口想帮辰儿止血，可是这样做也只不过是徒劳，家里没有任何的药物，也没有可以帮辰儿包扎伤口的纱布，整个家里乱成了一锅粥，爸爸打了电话之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转一圈又一圈，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昱儿……你快上楼，叫古越的妈妈下来，她是护士，她家里肯定有纱布和绷带之类的东西，快呀！”妈妈急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听了妈妈的话，我连忙跑出家门向着楼上跑去，疯狂的拍打着古越家的门，整个楼道都能听到我拍门的声音，尽管这样很不礼貌，而且还是大清早的，但是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谁啊谁啊……来了……”门里传来古越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
“昱儿？你怎么来了？”古越的妈妈应该是正在洗漱，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打开门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看到我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
“阿姨……你快点……快点救救我哥……”我看到古越的妈妈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道。
“怎么了？你慢慢说，别着急……”古越的妈妈连忙安慰我道。
“我哥受伤了……头撞到了墙上，流了好多血，现在血还没有止住……我妈妈让我上来找你……”我语无伦次的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先进来，外面太冷，我去找一些止血的药和纱布，一会咱俩一块下去……”古越的妈妈把我拉进屋里，急匆匆的转身就朝着卧室走去。
我没有心思在古越的家里多待，急的在古越的家里团团转，不过也幸好古越的妈妈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直接拎着一个药箱就从卧室里跑了出来，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哥……你怎么来了？”正当我和古越的妈妈打开门准备下楼的时候，古越揉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我连忙冲着我跑过来，看起来很是开心，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冲他点了点头就相当于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古越的妈妈朝着楼下冲去。
等到了家，古越的妈妈直接在妈妈的身边蹲了下来，将手中的药箱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然后从中找到纱布，直接用手撕开一截，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了纱布上，动作很是麻利的盖在了辰儿的伤口上。
“就只是撞伤了是吧？没有接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古越的妈妈一边帮辰儿止血，一边低着头很是严肃的低沉着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