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战争的走向
白玉山走了,可是那个不死的小强孔有德的日子却有点难过了,多尔衮知道那个能够给他制造燧发枪的程澜之也被人劫走,不由得怒火中烧,狠狠地训斥了孔有德一顿,孔有德倒也光棍,索性自己接手程澜之的工作,反正已经有样品成型了,还怕模仿不出来吗?至于那个被自己侍卫石林干掉的扶桑人,多尔衮反倒没说什么,一个弹丸小国,他根本就不在乎,有他五八没他四十,是死是活谁会在乎?
孔有德的生存技巧确实强大,那天被人堵在屋里,如果对方直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那他肯定无计可施,但是白玉山不断的从他嘴里获得意外收获,不但救了岳父大人,还顺手除了扶桑对头,可是也给孔有德创造了逃生的时间,这厮精明的很,十句话里九句话倒是真的,让白玉山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在忽悠对方,这一点彼此或许都是心知肚明,只是看谁更高明一些罢了。这个世界上孔有德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白玉山说过饶了他的话,孔有德心里是绝不相信的,他们冒险混进大营的目的就是自己,哪有饶过一说?真拿我孔有德当三岁小孩子了,想要活命只能靠自己,示敌以弱,伺机而动,孔有德的一套漂亮的组合拳成功的打败了白玉山,愣是从他眼皮底下脱逃无踪。
每每想到那命悬一线的场景,孔有德都是后怕不已,看来今后自己要戒掉女人这个东西了,否则早晚会一命呜呼的。他痛改前非,把心思全部沉侵在火器制造上面,程澜之还是给他带出来几个不错的徒弟的,喝腊八粥那天,多尔衮接到了孔有德的邀请函,上面言明,经过他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努力,现在已经成功的制作出火炮三十门,燧发枪和火铳各五十支,火药若干,请摄政王临检。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早,多尔衮在大玉儿的陪同下,前往乌真超哈大营查看孔有德的火器成果。
大营外的一处空地上,早就搭好了简易的彩棚,孔有德将摄政王一行人带到彩棚前,那里一溜摆着十几门黑沉沉的铁炮,比较新颖的是那些粗壮笨重的火炮居然都是加装了铁铸的轱辘,和多尔衮以前见到的明军使用的完全不同,孔有德见摄政王对这个感兴趣,忙解释道:“之所以没有采用炮座,那是因为咱们和明军不同,他们很少打野战,据守关防城池的时候自然是虎墩炮座更为稳重一些,可是对咱们拔城攻塞而讲,还是安装这种轱辘方便得多,进退有据,灵活便利,王爷以为如何?”
多尔衮笑道:“听你这么一说,确是这么个理儿,很好,恭顺王确实是用了心的,不知道这火炮能够打出多远。威力如何?”
“王爷和众人暂且退到彩棚里喝口茶,我这就让兵丁试射给您过目。”
行令官接到孔有德的指示,手摇绿旗,早就守候在火炮旁边的炮手立刻动了起来,灌药的灌药,填弹的填弹,稳固炮身,射线定位,一切紧张而有序的进行完毕之后,绿旗落下,负责点火的炮手用火把点燃炮身上的火药捻子,一阵哧哧的白烟过后,只听得震耳欲聋的连珠炸响,粗大的炮管里喷出长长的火舌。一颗黑黝黝的实心铁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射而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狠狠的砸在三里开外的一片木头建制的房屋上,顿时木屑横飞,那些用原木搭建得极为牢固的炮靶子被炮弹砸的支离破碎,摇摇欲坠。那些打偏了的炮弹将附近的积雪冰块砸的宛如天女散花。
“哇!”彩棚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这些满人啥时候见过这么威力恐怖的东西,多尔衮点点头,已经有点样子了,他心里很满意。
孔有德在一旁赶紧说道:“如果再给臣一段日子,凑够它一百门,这玩意儿摆在山海关城下,日夜不停的连续轰他三天五日的,不信不把那城墙砸得分崩离析。”
多尔衮也笑道:“有了如此神兵利器,试问天下还有哪一座城池能阻挡我大军的铁蹄?恭顺王,火炮看过了,想必你的火枪肯定也不会让本王失望吧?”
“自然不敢!”孔有德赶紧一挥手,那个行令官再次摆旗,一队兵丁鱼贯入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崭新的燧发枪,黑漆漆的枪管,红彤彤的桃木枪托,煞是威武雄壮,那些兵丁接到令后,便将燧发枪从肩头取下,从随身携带的铁葫芦里倒火药,装铁砂,油纸夯实后齐齐的举枪瞄准,他们面前从二百米开始,到三百米,四百米的距离上分别都有几副铁制铠甲被木桩挂在那里,这是实验火枪的穿透力用的。
一排硝烟弥漫,枪声过后,孔有德陪着多尔衮走上前去查看那些盔甲,只见二百米处的俱被铁砂击穿,无数豆粒大小的孔洞布满前胸后背,这要是穿在人的身上,几乎和一层纸没有分别。
三百米的地方只有前胸被击穿,而四百米的地方却没有铁砂可以击穿铁甲了,上面尽是铁砂砸出来的坑洼。
“这已经很不错了,三百米,那可是三箭之地啊!”多尔衮夸赞道,突然他想起来什么,转头问孔有德:“不知道明军的火炮和火枪的攻击距离是多远?我们和他们比较可有差距?”
孔有德道:“火炮的效果我觉得应该是差不多的,不过火枪嘛?说实话,臣还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不敢妄言,要知道当年臣还没有投奔大清的时候,明军里并不普遍装备火枪,只有皇帝的贴身卫队,或者神机营手里才有火铳装配,只是无缘得见。”
多尔衮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心里清楚得很,有些东西必须要用士卒的人命去换,才能了解到一件新生事物的底蕴和深浅,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在回都城的路上,多尔衮一直沉默不语,双眼静静地透过窗纱看向远方的天空,大玉儿轻轻碰了碰他的手,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来。
多尔衮接了茶喝了一口,又叹了口气,大玉儿柔声问道:“王爷今日本应心情爽朗的,得了那些神兵利器,何愁大业不成?为何突然叹气起来?”
多尔衮握住她的一只小心手,拍着她的手背说道:“我现在有一事很难取舍,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才最稳妥!一时间不免着了相。”
“什么样的事儿能难得住咱们的摄政王呢?不如说出来听听,兴许妾身可以为王爷你做个决断也说不定。”
“哈哈,好一个玉儿,真是我的可人儿!”多尔衮呵呵笑道,心里不由一动,大玉儿冰雪聪明,没准还真能替自己拿捏一下。
“如今我权倾朝野,万众归心,现在又有神兵利器在手,眼看着南明内乱不断,那个崇祯拆了东墙补西墙,拆了西墙补东墙,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李闯的部队已经出了陕甘直扑北京,我如果不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插足关内,恐怕等中原战事尘埃落定后,再想进关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大玉儿眨巴几下眼睛说道:“我的多尔衮确实不应苟安一隅,逐鹿中原当是大丈夫所为,不过你自己也说了,现在明朝皇帝正和反贼打的不可开交,王爷何不坐山观虎斗,来他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呢?”
多尔衮摇摇头:“玉儿你有所不知,这不是一回事儿,中原百姓向来视我们为塞外蛮人,从大宋年间就以鞑虏称呼我们,两国仇视由来已久,如果现在兵荒马乱之际我们插足进去,只要手段运用得当,给那些明朝百姓官员一点甜头尝尝,想必收服起来定会事半功倍,可是一旦错过这个机会,那两帮人马要是分个高下以后,一盘散沙的中原大地,势必会再一次凝结成一块铁板,到时候我们就算能打过山海关,恐怕也是陷入他们的汪洋大海之中,为了保家卫国,哪怕是一个矮如车轮的孩童也会不惜性命于我为敌的,那时候还谈什么臣服天下,万众归心?”
大玉儿恍然大悟,她真没想到多尔衮考虑的竟然这么深远,看来逐鹿中原,问鼎天下的心意他早就胸有成竹。
“这么说来,困扰王爷你的事情恐怕不在那边儿,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咱们身边的什么事儿吧?定是让王爷你顾虑重重,举棋不定。”
“还不是珲春城附近的那一伙明人匪类!”多尔衮无声的叹了口气。
那伙儿匪军只凭几百人竟将多尔衮的三千铁骑悉数歼灭,这事大玉儿是知道的,估计当时要不是皇太极知道了他们的龌龊勾当暴怒已极,没工夫搭理多尔衮的败军之罪,说不定会给他一个什么惩罚也是可能的,大清从后金崛起之时起,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丢过这么大的脸?
看来多尔衮是将那些人恨之入骨了,才念念不忘,大玉儿知道了问题的结症所在,脑子里只是一个闪念,便已经有了对策。
“摄政王你这是钻到牛角尖里去了,南朝万里江山和卧榻之侧的几只臭虫,孰轻孰重你还掂量不清吗?纵然那些匪军有如何犀利的武器,也只不过区区几百人而已,就算让他们可劲折腾,又能弄出多大幺蛾子来?王爷你自可以先把这些臭虫当宠物养着,等拿下南朝之后,有充足的时间,和天下的精锐。还怕拍不死他们?”
大玉儿嫣然一笑,继续道:“如果王爷怕养虎为患,恐那伙儿匪军行毛文龙之举,趁你兵发南朝之际,在你身后捣乱偷袭,你也大可不必担忧,只要派一支强悍的兵马前去围剿,不求剿灭,只要达到胶着状态便是算你赢了。若是真的剿灭了他们,那可不是更好?所以兵分两路也不是不可行啊!”
多尔衮在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番大玉儿的话,越想越觉得她言之有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一处癣芥之痛,竟然差点让他误了成就千秋伟业的大事。
想通了这点,多尔衮顿时觉得心胸无比舒畅,他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大玉儿抱在怀中,不住的夸奖她的聪明伶俐,马车暖篷里燃着炭盆,外面虽然是冰天雪地,里面却温暖如春,多尔衮竟然毫不顾忌外面随从们的耳目,居然在行走的马车里和大玉儿玩起了车震。
这两个人现在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抱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为所欲为,一个位高权重,一个贵为太后,还真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他们的不端,这就是权利的好处,那种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又如何堵不住天下之幽幽众口呢?
白玉山回到驿站镇,只在这里呆了两天,便领着岳父大人和程程姑娘,宫慧开着装甲车去了杜尔伯特大草原,葛利高理的石油基地现在是白玉山最为关心的地方,不亲自去看看,心里总是像猫抓的一样刺挠。
程澜之自从到了驿站镇之后,始终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如果不是有自己的女儿陪在身边,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是清醒的,一切宛如梦中,可是就算是在梦境里,他相信自己也绝对梦不到眼前看到的这些神奇玩意儿,不但有比骏马跑的还快的装甲车,居然还有可以载人上天的飞机,更有无数他梦寐以求的枪支弹药,见过义勇军战士们那些新式枪械后,这个痴迷武器研究的老先生不禁心悦诚服,这才是火器的最高境界,自己那个什么燧发枪和这些比较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老先生偷偷问过女儿了,这个叫白玉山的小伙子可靠不可靠,为人怎么样?值不值得托付终身之类的,把程宪焕弄得脸红脖子粗的,不过程老先生是看明白了,自己这姑娘这是铁了心了!
其实这是一个当爹的必须过程,在他内心里还是很为女儿开心的,这个坎坷一路存活下来的老人怎么会看不清一个人的本质呢?他觉得白玉山不但完全有资格做自己的女婿,甚至都暗暗的觉得老天爷真够意思,竟然用这个方法来弥补女儿失父丧母的情感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