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 红与黑 - 司汤达 陈晓丹编译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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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我的主啊!难道那些令人心醉的话都是欺人谎言?”

“我严厉地谴责这些话,亲爱的。那都是我为了一个爱我而却使我厌恶的女人编造出来的……这是我性格的缺点,我向您坦白,宽恕我吧。”痛苦的泪水沿着玛蒂尔德的脸颊流下来。“若让我有什么不顺心,我就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于连说,“我那可恶的记忆力,我现在诅咒它,它向我提供一个办法,我也就不加思索的用上了。”

“难道我刚才无意中做了什么让您深感不悦吗?”玛蒂尔德带着可爱的天真说。

“我记得,有一次,您经过这金银花廊时采了一朵月季花,德·吕兹先生从您的手中拿过去,您就让他拿了,而我距离你们只有两步远。”

“德·吕兹先生?决不可能,”玛蒂尔德又带着她那习惯的傲慢口气说,“我绝不会干这种事。”

“这一点我确定!”于连激动地反驳道。“那好吧!就算这是真的吧,亲爱的朋友。”玛蒂尔德忧郁地垂下眼睛,她知道,几个月以来,她一直不曾允许德·吕兹先生有过这样类似的举动。

于连用一种说不出的温情默默的望着她:“不,”他对自己说,“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我。”

夜晚,她用玩笑的口吻责备他对德·费瓦克夫人的热情:“一个市民居然爱上一个贵族!也许只有这种女人的心,我的于连不能叫她们发疯。她使您变成一个真正的花花公子。”她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

于连在受到玛蒂尔德鄙视的时光里,成了巴黎最注重仪表的男人。但是,他依然胜过此类人一筹;他一旦打扮完毕,就不再去关心他了。

于连还在不停地给元帅夫人送信,这使玛蒂尔德感到生气。一个英国人讲他和他养大的老虎的故事,他经常爱抚它并与它和睦相处,但是口袋里总预备着一把子弹上了膛的手枪。

于连只有在玛蒂尔德无法察觉他幸福的表情在他的眼睛里时,才可沉湎于她的爱。他严格地履行职责,时常地对她说几句冷冰冰的话。他发现玛蒂尔德变得柔情似水,这种温柔与她那高度的忠诚就要令他丧失自制力时,他便会鼓足勇气突然地离开她。玛蒂尔德生平第一次爱上了他。以前,她总觉得生活慢得不堪忍受,现在却如同风驰电掣。然而,自尊心总还是冒出来,她想勇敢地面对能够让她历经爱情和任何风险;倒是于连小心翼翼,也只是在有危险的时候她才不屈从他的意志。她跟他在一起时是百依百顺的,是谦卑的,但是对其他人,却表现得很傲慢。晚上在客厅里时,她经常当着60个人的面,把于连叫来单独谈到很晚。有一天,小唐博在他们身旁,她让他去图书室将斯摩莱待的那本内容涉及1688年革命的书拿来。他磨蹭了一下,她便说:“您倒是不着急呀!”表情是一种让人感到嘲弄的高傲,这使于连的心感到莫大的安慰。“您是否注意到这小东西的眼神?”于连对她说。“要不是因为他的伯父在这间客厅里侍奉了十一二年的话,我会立刻把他赶走。”她对德·克鲁瓦泽努瓦、德·吕兹诸先生虽然表面上十分恭敬,内心仍旧是那样咄咄逼人。

她责备自己,不该对于连说那些隐情,尤其是因为她不敢承认她大肆渲染了她对这位先生们做出的完全友好的种种好感的表示。尽管她意志坚定,但她那女性的自尊心阻止她告诉于连:“而对您,我才觉得描述我的软弱是一种快乐。有一次德·克鲁瓦泽努瓦把手放在大理石桌子上,凑巧碰了碰我的手,我没能把手缩回来。”而如今,只要这些先生中不管哪位跟她谈上几句,她总要问于连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是让于连留在她身旁的一个借口。她怀孕了,非常高兴地告知了于连。“现在您还怀疑我吗?这不是一个保证吗?我永远属于您。”听到这个消息于连吃惊匪浅,他几乎忘了他的行动准则。“怎么故意冷酷地折磨这个为了我毁掉她自己的可怜的女孩子呢?”只要她有一点不舒服,哪怕是在发出它那可怕声音的日子里,他也无力说一句残酷的话,按照他的经验,这种话对他们的爱情之维系是不可缺少的。“我要写信告诉我的父亲,”玛蒂尔德对他说,“他对我来说,不只是个父亲,还是个朋友,因此对我俩来说,欺骗他是不适合的。”“伟大的天主!您到底要干什么?”于连惊恐地说。

“履行我的义务。”她说,两眼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她比他的情人更崇高。“可他不但会逐我出家门,而且令我蒙受耻辱!”“然而这是他的权利,应当尊重它。但我将让您挽着我的胳膊,众目睽睽之下从正门走出去。”于连大吃一惊,求她推迟—个星期。“不可以,”她回答说,“名誉要求这么做,我见到了责任,应该马上尽到义务。”“那好!我命令您推迟您的决定。”于连严厉的说。

“您的名誉不是无保障的,我是您的丈夫,我们两人的命运将会因为这一重大决定而改变。我也有我的权利。今天是礼拜二,下礼拜二就是德·吕兹公爵招待客人的日子;晚上德·拉莫尔先生回来时,门房将把这封决定命运的信交给他”……他全身只想着让您成为公爵夫人,对此我深信不疑,到时候想想他有多么痛苦吧!

“您是说,想想看他会怎么报复?”“我同情我的恩人,为伤害了他而痛心;但是,我决不畏惧,永远也不畏惧任何人。”这是于连得知她的新情况后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玛蒂尔德屈服了。他从来不曾这样爱过她。他灵魂中的温情的那一部分使他高兴地抓住玛蒂尔德的身体状况作为借口,没有再对她说些冷酷无情的话。想到要向德·拉莫尔先生坦白,于连感到心神不宁。他要和玛蒂尔德分开吗?不管她看见他走时多么痛苦,一个月后她还会思念他吗?

他同样惧怕侯爵可能对他进行的公正的责备。晚上,他向玛蒂尔德承认这第二个苦恼的原因,接着,昏了头的他,竟说出第一个苦恼的原因。她的脸色突变了。“离开我半年,对您真是一种痛苦?”她说。“巨大的痛苦,那是我在这世界上仅有的痛苦。”玛蒂尔德感到无比幸福。于连专注地扮演,以至于让她感到两个人当中是她爱得最深。星期二到了。午夜,侯爵回府时发现一封信,要求本人亲阅,而且要在没人的时候。

我的父亲:

除了血缘关系外,我们的一切关系都破裂了。请恕我的不敬。除了我的丈夫,您现在是而且将永远是我最亲爱的人。我的眼里充满着泪水,我想到我给您带来的巨大痛苦,但是为了不使我的耻辱公之于众,为了让您有时间思考和采取措施,我把应该向您说明的事情现在就告诉你。我知道,您对我的情谊博大深厚,若您愿意给我一笔小小的年金,我将随我的丈夫去瑞士。他的身份那么微不足道,不会有人认出索莱尔太太、维里埃的一个木匠的儿媳妇居然是您的女儿。我真为于连恐惧您的愤怒,这愤怒又是多么公正啊。我是无法嫁给他的,我的父亲,我爱他的时候就很清楚,是我先爱上他的,是我引诱了他。那里继承了您伟大的心灵,不会把我的精力分散到庸俗的事情上去。为了让您开心,我曾属意德·克鲁瓦泽努瓦,不过没有用。您为什么偏要把真正有价值的人置于眼下呢?我从耶尔回来时,您对我说:这位青春的索莱尔是唯一让我开心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这可怜的孩子对此信给您的不快会和我一样地感到伤心。我让您愤怒了,但我渴望您可以像往常那样爱我。

于连对我很好,也尊重我。有时他跟我说话,完全是因为您,因为他生来自傲使他只在正式场合才和那些远远高出于他的人打交道。他对社会地位的高低具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我承认我坦白,是我,是我有一天在花园里先拉住了他的胳膊。事到如今,您为什么还生他的气呢?我的错误已经铸成了。不过您一定要的话,将由我转达他的敬意和使您觉得不开心的遗憾。他以后不会再出现了,然而他去哪儿,我就会去哪儿跟他见面,这是他的权利,也是我的责任,他已经是我丈夫了。假如您能同情,给我们6000法郎以供度日,我将无比的感激;要不愿意的话,于连准备去贝藏松住,在那儿开始教授拉丁文和文学。虽然他的起点不高,但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假如发生革命,我相信他肯定是领导者。在那些向我求婚的人中间,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他们虽然有肥沃的土地!然而仅凭这一点,我看不出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地方。若父亲肯提拔他保护他,于连能得到很高的地位的。

玛蒂尔德了解侯爵是个急性子,就一下子写了整整八页纸。

“怎么办呢?”德·拉莫尔先生看信的时候,于连正在偷偷的想,“第一、我的责任是什么?第二、我的利益是什么?我欠他很多:没有他我不会是个好人,并且还不能到不受人憎恨和欺侮的程度。他让我成了优秀的人,我必须要做无赖事将会更少些,而且不那么无耻。这是我最大的财富。是他给了我这枚十字勋章和使我出人头地的表面上的外交服务。”

“如果他拿起笔来命令我的行为,他会如何写呢?……”

德·拉莫尔先生的老仆人走过来了,于连的思路被打断了。

仆人走到于连近前,悄悄地说:“侯爵让你马上见他,他发大火了,要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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