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王雪颜接到了胡远明的电话。电话里胡远明的声音显得有点低沉，让王雪颜带上冯惜月一起到市公安局走一趟，王雪颜问他是不是找到叶劲锋了，但胡远明没有说是或者不是，只是让她们尽快去一趟。
放下电话的时候，王雪颜才发觉到自己手脚竟然是冰冷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很多，她已经后悔接了胡远明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变得害怕到市公安局去了，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在椅子上足足坐了十几二十分钟以后，她才缓过神了，但是脸色已经变成了苍白一片，没有一丝的血色。
她几乎是用一种踉跄的步伐走到冯惜月面前的，邱月婷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看到王雪颜的样子，知道她有点不对劲，便走了出来，伸手将她搀扶住。
“王总，你没什么事吧？”邱月婷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王雪颜微微一咬自己的下嘴唇，叹息一声：“没事，你陪我去一趟市公安局吧！”
“好的。”邱月婷应了一声。
看到王雪颜面色苍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冯惜月先是楞了一下，问道：“你，王总你怎么了？”在公司里，她一直称呼王雪颜为王总。
“你陪我出去一趟吧！”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如果不是邱月婷在暗中搀扶着，她估计自己已经倒下去了。
从胡远明在电话里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叶劲锋已经发生不测了，之所以胡远明没有明说，或者只是考虑到她情绪的问题，所以才一再要求她去一趟公安局。
冯惜月看到王雪颜苍白的脸色，没敢多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王雪颜和邱月婷走了出去。
在车上，王雪颜神情木讷，眼光一直呆滞着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没有说任何的话语。
邱月婷和冯惜月从来没有见过她出现过这种情况，两人都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车子终于来到了市公安局门口，冯惜月看到她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市公安局，心里一颤，抖着声音向王雪颜问道：“嫂，嫂子，是不是，是不是大哥出事了？”说道后面，她已经哭了起来，眼泪从眼眶里奔流而出。
“我真的不知道，其实我也很害怕。”王雪颜神情凄然地说着。
冯惜月一听，张开双臂抱住王雪颜的身体，痛哭流涕着说：“嫂子，嫂子，我大哥，大哥……”后面的话她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
王雪颜的泪水也夺眶而出，但还是安慰着冯惜月说道：“没事的，小妹，我相信你大哥不会有事的。”她用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冯惜月的后背。
邱月婷看在眼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给他们安慰了，三人缓缓走进公安局大楼，来到胡远明的办公室。
看到他们三人的到来，里面的警员将他们带到了胡远明的独立办公室里。
一推开门，一股呛人的烟味直冲三人的鼻孔，整个办公室里烟雾弥漫，胡远明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按着鼠标。
“胡队，王小姐他们来了。”警员叫了一声正在全神贯注盯着电脑的胡远明。
胡远明抬头一看，“哦”了一声，站了起来，挤掉手中的香烟，向着旁边的沙发指了一下说：“你们请坐吧！”
“不坐了，胡警官，你们是不是有叶劲锋的什么消息了？”王雪颜的声音在颤抖着。
看到王雪颜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脸，胡远明皱了一下眉头，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今天早上我们在新浦大桥两公里处的岸边发现一具浮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冯惜月和王雪颜同时发出“啊”一声的惊呼。
“别急，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们是发现了一具浮尸，但是现在也还没有确认是不是叶先生，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去确认身份。”胡远明安抚道。
王雪颜三人一听，霎时间将心提到了半空中，眼中的那份恐惧早已流露无遗。
过了好一会，王雪颜才逐字逐字说道：“胡警官请带路吧！”说完这几个字，王雪颜整个人都觉得像虚脱了一样，短短的几个字，每个字都似乎有千斤般重，从嘴里吐出来是如此地艰难。
胡远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尸体可能受过来往船只螺旋桨旋转的刮绞，再加上在水中几天的浸泡，尸首已经面目全非了，只能从其他的体征上去辨认。”
冯惜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王雪颜和邱月婷一声惊呼，连忙伸手将她搀扶住。
胡远明也靠了过去，帮忙将冯惜月扶到沙发上躺下，伸出拇指在冯惜月的人中用力按了几下，冯惜月这才缓缓苏醒过来。
张开眼睛看到王雪颜，想到刚才胡远明所说的话，“哇”地一声，悲痛地大哭起来。
王雪颜流着眼泪搂住她，咬咬牙说道：“走吧！胡警官，无论是不是他，我们都要走一趟的了。”
邱月婷对王雪颜问道：“王总，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不用，我们去确认一下吧！麻烦胡警官了。”王雪颜骨子里的那份韧劲，在最关键的时刻顺其自然地流露了出来。
“嗯！走吧！”
三人跟着胡远明的警车，来到了殡仪馆，胡远明和两个下属领着王雪颜三人来到了停尸间，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走到一具用白布盖着全身的尸体旁。
邱月婷和王雪颜怕冯惜月再次晕倒过去，双双用手轻扶着冯惜月的臂弯。
其实此时王雪颜也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只不过她毕竟要比冯惜月要成熟稳重一些，在思维和情绪上也比较容易控制好自己。
胡远明看了他们一眼，沉声说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王雪颜冲着他点点头，没有说话，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可怖。
胡远明示意工作人员掀开那层上面的白布。
在安静的停尸间里，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惊叫声，虽然是一声，但却是两个人同时发出来的，只有王雪颜自己，神情哀艳地看着那具已经腐烂得看不清面目的尸体，并不是她不害怕，而是她更害怕面前躺着的这具腐烂的尸体就是叶劲锋，对于瞬间的恐惧，她早已麻木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在眼里流露出那份发自内心恐慌和些许的绝望，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具尸体，而邱月婷和冯惜月却早已忍不住在停尸间的门边垃圾桶旁吐了起来，那具尸体实在是太恐怖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整个尸体因为受到江水的浸泡肿胀了起来，脸上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他的五官了。
王雪颜忍住所有的不适和悲痛，对着那个工作人员说道：“麻烦你，能不能让我看看后背？”
胡远明对着那个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工作人员伸出双手，用力将尸体的后背翻转过来，但是后背似乎跟正面也没有什么区别，高度腐烂和经过轮船螺旋桨的刮绞后，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身体特征。
此时的王雪颜心里似乎安心一点，但又更加害怕起来，她嘟喃着说：“我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这肯定不是他，虽然身高上差不多，我只知道，他的全身有很多的伤口，但是现在我看不出来。”
尽管她是嘟喃着说，但胡远明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伸出右手，示意那个工作人员将一个透明的密封胶袋递了过来，然后走进王雪颜，将那个密封胶袋交到她的手上，说道：“这是从死者身上留下的随身物品，你看看是不是属于叶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