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翠花明目张胆地把王妃派来的人统统赶了出去,这事儿不知怎的也传入了王爷耳中,若是在别人府上,哪有侧妃敢对正妃不敬的?都是捧着劝着,希望正室高抬贵手。
偏偏在他们府上倒是反了过来。
家丑不可外扬,叶北辰也知道这事儿传出去定要惹人笑话,只能他自己多劝劝。
不过,翠花此时毕竟有孕,他也不好说的太过,只能委婉去劝,怕自己被波及到,还特意拎了一兜子他娘小厨房做的点心过去,等翠花知道开心处才又道:“你跟姒宝的事我听说了,唉!你说你一个孕妇跟较什么劲儿?姒宝毕竟是王妃,家里的内务都是来操心,就算有些什么你也得给留些个颜面。”
张翠花只顾着吃,懒得搭理他,算看出来了,叶北辰这狗男人就是个瞎了眼的,跟他解释再多也无用,恐怕说了原委他都不能信,只冷冷一句:“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叫我给留颜面?凭什么?脸就这么大?你只过来问我,可曾问过做了什么?”
叶北辰皱了皱眉头:“我不就说了句公道话吗?你不要胡搅蛮缠,问谁都是一样的,与你说完之后,本王自然还要去那。”
张翠花懒得再与他掰扯,只管道:“行行行,我胡搅蛮缠,那你过去的时候记得跟你那小老婆说一句让离我远点,别来惹我,若是再敢惹到我头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北辰“……”
后院失火殃及池鱼,他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张翠花不会真以为他很闲吧?闲到有空处理女人内院的事情……
自来内院的事情大多都由王妃或是老王妃做主,除了一开始刚进府时惹过几次事以外,后来只要不出门也不怎么生事,但如今又是怎么了?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一开始他也是和声和气的来劝,叶北辰自问在语气上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但张翠花显然没拿他当一回事儿,自然叫他心生不满。后来他去王妃那处走了一遭也只是听孙姒宝委委屈屈的与他诉苦,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尚不清楚,叶北辰只好去找他娘询问此事原委,他娘兴许能知道些什么。
老王妃见儿子为此事闹心也有些无奈,原话是这样的:“女人之间的事你们男人不明白也是正常,此事你不必插手,让们自己来办,若是看不过眼,为娘自会替你清肃这后院。”
“那就辛苦您多上些心。”
老王妃说这话,原本就想着让儿子能够一心扑在事业上,不用挂心家里事,在看来,儿子也算是长情,除了正妃和侧妃以外并没有别的妾室和通房,就这还能搞出来这许多事来,自然要将他们二人都叫过来训上一通,加以告诫。
两人并排站着等着挨训,张翠花倒是无所谓,比起爹娘那满口脏话,婆母讲话可是委婉、优雅多了,城里人不比山里,说话都转着弯儿来,老王妃更是其中典范,说话拐弯抹角的。张翠花虽然听不懂,但大概也能知道是让收敛性子,与爹娘之前教的也都差不多。
至于孙姒宝,这些日子一直闭门不出,除了在翠花这件事情上比较费心之外,其他事情都处理的很好,但此时见了张翠花,再想想之前自己干的那些事,不免有些心虚,但这种事情张翠花不说肯定不会主动去提,在老王妃面前,免不了装模作样。
翠花趁着老王妃训话的功夫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对面的孙姒宝,见此时还在惺惺作态装的娴静大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而被盯着的孙姒宝也是如鲠在喉,就怕不管不顾的干出什么事来?
们二人这小动静,老王妃人精似的自然瞧得见,但都装作看不见,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各府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内里乌烟瘴气,纷争不止,这也是常有的事。
都说女人是非多,不外如是。
老王妃打算听之任之,等到不可收场再出来,结果等来等去等到的是张翠花在临产之前接到的一碗“安胎药”。
看着眼前这碗红的发黑的汤药,张翠花瞧着都苦,原是不想喝,毕竟自己无病无痛无灾无难的,喝这玩意儿干嘛?奈何那送药的人非说是老王妃亲自熬的,还贴心的在碗跟前儿放了一小碟子蜜制果子,压嘴里的苦用的。
张翠花一脸无奈,只好答应:“行吧”
既然是婆婆亲自动手,也不好再推拒,起码这蜜制果子瞧着还算不错,但只喝了一口,张翠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如今的安胎药都开始加藏红花了?”
说这话的时候,又看向送药的那人,此时听问话,那人脸色大变,两腿都忍不住地开始抖动起来,他没想到侧妃竟然认识藏红花。
张翠花当然认识这东西,上回他去药铺卖蝎子的时候就见过这东西,听说是能泡茶喝,掌柜的还泡了一些给人试喝,也跟着尝了一小口,味道也还行,掌柜的见有意要买,还逮着好一番普及了这藏红花的功效,一听说有堕胎的功效,张翠花立马歇了心思。
掌柜的一问才知是孕了,之前还以为人是胖的,但当时喝了一口藏红花,倒是给掌柜的吓了一跳,还拉着好一番叮嘱,若是有事赶紧过来。
张翠花都懒得审他,府里能干出这事儿的只有孙姒宝一个,之前就曾说过让安分些,如今倒是好,整日就想着过来害,害孩子,果真是贼心不死。
青青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万般皆不毒,不过妇人心,这话不假。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今日闹一闹这府里人还真当是泥捏的……
而此时,孙姒宝也在等待结果,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之前与娘商议此事的时候娘就与说过,此事瞒不住,在动机这一方面一家人里头只有是最有可能做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但也不是没有任何优势,如今有孙大人撑腰,孰重孰轻,孙夫人想着,叶北辰心里应该有数。
更何况说,闺女所做的不过是想将张翠花肚里的孩子打下来,不叫他占了长子的名号罢了,就算是生,也得等到正室生完之后才可怀有子嗣,这也是为了宗族的繁衍和日后的繁荣,也免得家中孩子争夺家产。
争家产这种事,从古至今层出不穷,有外室生下长子,也有正室无所出,还有长子压在嫡子头上,连皇宫里的几个皇子都要争皇位,更何况是普通人家,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但近些年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也有一桩,虽然不是在叶家,但整个京都的人都有所耳闻。
二十多年前,国公府的继承人便是叫妾室生下了长子,那家的主母素来是个性子和善、待人亲和的,便就没去管他,虽然后来也生下了嫡子,但终究是比长子小了几岁。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生那家生的长子是个有才干的,自小便压在长子上头,处处不落不于人,作为长子,孩子又聪明,爵爷也是格外疼他,这也导致了这孩子在家中的地位比起嫡子丝毫不差,甚至压的嫡子抬不起头。
这只是开端。
关键那妾室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不仅儿子得脸,就连自己也哄得爵位一颗心全吊在了身上,儿子承欢膝下,美妾又时常在耳边吹吹枕头风,直接导致妾室做大,心气儿也跟着高了起来。
后来,国公府的公爵一朝身死,他走的仓促又未立下遗嘱,家中嫡子年纪也小,承不起爵位,反倒是长子成了年,便趁着这个机会引得族人偏向于他,好在那家祖母的母家也是个世家大族,便将此事告到了陛下跟前。
那时还是先帝在世,最是看重出身,也因为此事大发雷霆,虽未伤人性命,但也将那家的长子分了出去,不准他袭爵,当然,国公府处理也有不当之处,着降公爵为侯爵。
上头的人下来容易,再上去可就难了,那家的人如今在陛下跟前失了心,也渐渐淡出了朝廷的事视野。
经此事之后,正经人家有意无意的都会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免得给自己招来祸患,说到底,嫡长子的名号总是贵重些,谁会在意一个妾室所出的孩子?
所以,孙夫人知道,就算错了,事发之后北凉王府的人也不会怪女儿,指不定还要在心里怎么谢呢!们不敢做的事情那就替他们来做。
孙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的很,偏生低估了张翠花这个人。
孙姒宝知道人会来,但没想到人会来的这样快,原以为这一碗汤药下去张翠花就该发作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腹痛临产请大夫唤产婆,但眼下这情况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娘在跟前调遣了不少能兵强将,专门用来针对那悍妇。
护卫着孙思宝的有八人,身旁跟着四个,进府里必经的两道门也有两人,虽只有八人但孙夫人调来的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为了借这批人过来还叫花了好一番功夫,就怕人太多了打草惊蛇。
张翠花过去的时候在第一道门守着的那两人便警告过,让不要进去:“属下负责守卫王妃,身居要职,还请阁下顾惜自己的身子,不要为难我们。”
撩了把头发,不经意地说道:“若是我偏要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