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魏Z逸也不知他这府里的事情转头就过了陛下的耳,该干嘛干嘛,他新搬了府邸,照例是要请宴,不过来往的宾客众多,恐有人认出他们母子,所以宴会的那天还避了一避。
魏Z逸还曾趁这个机会试探了一下北凉王的口风,听说他府上新添了嫡子,说起这事叶北辰还兴致勃勃,只不过一提起狗蛋儿,他面色当即一变,魏Z逸神色暗暗,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张翠花和狗蛋儿就这么在皇子府住了下来,换了身份,换了姓名。
结果她这一住,就是三年。
这三年,魏Z逸也开始涉及朝政,而他府邸的事务也都是由张翠花有条不紊帮他打理,但光是她自己也不成,张翠花知道自己那仨瓜俩枣的功夫,她就只负责外务,内务有专人来进行打理。
魏Z逸看人无疑是准的。
翠花对于一些账务上的事情并不擅长,但外务上可是一把好手,铺子田地的视察都是交由她来办。
不过这几年她也不是只做这些,识字看书也提上了日程,从前她学这些一直是十分散漫,但如今出门在外,又带着孩子,怎么也得打起劲头来,总不好叫东家看了笑话。
小六说了,不求她诗词书画样样精通,起码这识字写字算数的功夫得过的去,另外就是使唤人的功夫,这都要学。
魏Z逸十六岁了,在这一朝也算得上成年。
如今,陛下的几位成年皇子都已经开始涉及了朝政,大臣们也看得出来陛下是有意在锻炼几个皇子,想来是在为皇储做准备,陛下有意考验,所以皇储之争也是愈演愈烈。
魏Z逸知道自己母家势弱,也不像几个兄长一般有人扶持,所以这皇位之争也是尽量避免。陛下安排的他就做,没有安排他做的也不强求,更不去争,就安心闲在家中,时不时的再关注一下狗蛋儿的功课,小日子过的也还不错!
几个兄长也看得出他这心思,尽管小六对于他们父皇布置的任务完成的也还不错,但见他并未结党营私,也与大臣们走的不近,便没有去理会他,毕竟这皇位之争可不是光有才能就够的,母凭子贵,子凭母贵是相对而言,缺一不可。
这也造就了朝堂上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三方争锋,如今就连五皇子也加入其中。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魏Z逸无关,不管是朝堂也好还是皇位给谁也好,这是他父皇需要考虑的事情,不是他这个做儿子、做臣子的该考虑的。
他也乐得轻松。
这日,魏Z逸办完了陛下交代的事情,刚从外头回来,迎面便撞见张翠花从府里匆匆忙忙的出来,看他那副急吼吼的样子,礼都没打算行,似乎在躲什么人。
这倒是奇怪了。
魏Z逸看着她,有些玩味的问道:“张管事走这么快做什么?”
如今,翠花是以男装示人,对外的身份也是他皇子府的管事,叫姐姐实在不合适,便改称是“张管事”,在人前是主子和奴才,在人后才是姐弟。
“张管事”看见魏Z逸回来,先是行了一礼,看着近处没什么人,才跑到他跟前小声解释道:“老远就听见孟夫子在喊,估计狗蛋儿闯祸了,我得赶紧跑,免得又要被拉着一道儿训……”
说到这,她还有些讨好的看向魏Z逸:“六儿,狗蛋儿毕竟也是你儿子,你帮着去瞧瞧呗!”
一听说狗蛋儿又闯了祸,小六摇摇头,他可不去揽这事儿,所以也是直接拒绝:“我不去,这事我可管不了,管不了……”
听他这么说,张翠花直接换了一副面孔,不似刚才的头好,而是横眉怒目:“别磨蹭,赶紧去。”
见他翠花姐姐陡然变色,魏Z逸一脸委屈,只好妥协:“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
“听话!”
果然,一进府里,老远便听到孟夫子扯着嗓子在那喊,这大嗓门儿听得魏Z逸都有些头疼,要不是翠花姐姐找他帮忙,他可不管这档子事儿。
狗蛋儿如今越来越调皮,的确得管管。
两人提到的这位孟夫子是大前年来参加会试的举子,可惜落了榜,又花光了银钱,正巧被小六碰见,便聘到家来教翠花和狗蛋儿功课,能治住张翠花的人不多,但这孟夫子就是其中一个,也不是说旁的,实在是他惯会拿狗蛋儿吓唬她的,这也叫张翠花的文学造诣在这两年间直接拔高了一个层次。
不过他还有一重身份,便是他府上的账房。
做账房的,猛一听起来似乎是极为严谨、十分严肃,旁人一听就会联想到这人是个老学究、文人性子,但孟夫子偏偏不是。不仅生的孔武有力,这说话也没个书生样儿,若是从外表看起来,其实更像一位武人,也不知怎的就走了科举这条路子。
魏Z逸还没去找他,孟夫子便找了过来,行了一礼之后也不与魏Z逸客气,开门见山,直接问他:“有没有见着张泽?”
张泽便是狗蛋儿对外的大名儿,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惹得孟夫子如此愤怒,不过他的确不知狗蛋儿藏到了哪儿。
魏Z逸摇摇头,直言道:“本殿下刚回来,没瞧见,不过这小子又做了什么事?”
狗蛋儿是他干儿子的事儿这在皇子府上不是秘密,或许一开始还引得下人们纷纷猜测,不过时间久了,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所以一听六皇子主动问起,孟夫子也像倒豆子一般把狗蛋儿今日做的错事说了出来。
说起此事,孟夫子一脸哀怨:“殿下,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气人,一有时间,不是去摸鱼就是去爬树,让他背个千字文比那上刀山还难……”
魏Z逸知道狗蛋儿调皮,但这些事情也不是说不能忍,所以也安慰道:“这都是小事儿,孟夫子消消气儿,能教千字文就说明这三字经他已经会了,在他这个年龄还算不错!”
听到这,孟夫子忽然变了脸色,厉喝道:“怎么能是小事?以他那聪明劲儿,光会背个三字经有个什么用?简直就是在浪费他那颗好脑子,在下让他背书,殿下可知他是怎么回的?”
魏Z逸眨眨眼睛,附和道:“他怎么回的?”
孟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儿。
“这小子说,背书?还不如让他去爬刀山,紧接着就蹿到树上去了,也不知这小子到底是跟谁学的功夫,小小年纪手脚倒是灵活。”
魏Z逸小声夸了一句:“灵活好啊!”
孟夫子胡子一抖,抽了抽嘴角:“好什么好?四岁的孩子哪有长他那么大个头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六七岁了呢,还有他那把子力气,估计就是随了他爹,殿下你是不知道,院子里那口空的大水缸,那么老大,大人都不一定能举得起来,可昨天我是亲眼看着的,他竟然给举起来了,举起来了……”
说到这,孟夫子咽了口唾沫,想起昨日的情景,仍旧是十分惊恐:“那缸得有几十斤吧!他就那么给举起来了,看得在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如今才多大,四岁啊!说出去谁敢信?”
魏Z逸见孟夫子属实是吓得不轻,魏Z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孟夫子多虑了,这有什么不信的?本殿下就信,我们狗蛋儿天生就是做大将军的料子,打小看他就行!”
孟夫子“……”
什么叫打小看他就行?这小子要是再不管管,估计都要上天了。
狗蛋儿是个好苗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刚来府上的时候这小子才一岁,如今长到四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小子的聪明劲儿从小就能看得出来,他也知道狗蛋儿是做大将军的材料,但能安安稳稳的做个官儿,何苦要去沙场拼命?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那战争就这么好打?
魏Z逸看得出孟夫子的心思,也知道他是为狗蛋儿好,但有的人的命数是天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