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坷坷,日上三竿了,快起床。”叙言拍了拍小孩儿的脸,捏着他的鼻子。
陆星坷迷迷瞪瞪的打掉了叙言的手,嘟囔着翻了个身。
他睡了将近一天,都快中午了,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要不是三师伯把过脉,确实没发现任何暗伤,且筋脉畅通无阻,叙言早就把人弄醒了。
现在来叫他起床,不过是因为掌门始终觉得小孩儿生活的环境太单一,没有年龄相仿的同伴。
要是再遇上寺坚这样的心思诡谲之人,身边都没个帮忙喊救命的。
故而这次特意答应了方氏家主方澜山的帖子,为的就是让小孩儿结识几个同龄人,交交小伙伴,并不是让他这么一路睡过去。
叙言摇摇头,坷坷还睡得这么香,哪里叫得醒。
说起来方澜山的帖子,他们掌门十次有九次不回,还有一次也是婉拒,就是因为萧师伯与方澜山不大对付。
这回要不是带了坷坷,估计还没到方家门口,萧师伯就会跳车跑路,哪里还会和方澜山正面对上。
当然,萧师伯这次踏足方氏,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叙言想起昨晚到方氏山门前时的情景,不禁背后一凉,剑派弟子,不怕掌门发火,就怕萧师伯冷脸。
掌门当时特意留了点时间让萧师伯跑路,结果那方澜山来迎接的时间太巧了些,跟提前知道一样,掌门这边几乎是刚通知,人就到了。
搞得师伯骑虎难下,自下车后就没个好脸,现在更是在自己屋子里寸步不离。
至于,这个人还在不在屋子里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而另一方面,方澜山显然是把他们掌门的意思放在了心上,昨天夜就让他家小儿子方黔下帖请了几家同龄的小孩,约着今天一起去横辕山游玩。
也就是这几家都来方氏贺寿,否则哪能这么快请来。
叙言想着便觉得这些上赶着过来的人无趣,奈何掌门打得算盘,就是哪怕给坷坷找几个狗腿子,也可以。
轻叹小孩儿不易,晃了晃小孩儿,见人鼓囔了两句,翻了个身,小屁股对着床顶。
叙言被他逗笑了,望着外头方黔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家这个还很困的,低声问道:“你要是还想睡,我就去辞了方黔?”
“谁?方黔?”
赖床的陆星坷一听见方黔的名字,一个鱼打挺,掀开被子,就着他叙师兄的手,把衣服套上,带子还没来得及系上,腿一放就忙着穿鞋。
他爹和方黔的爹是死党,据方叔说,当年他们两个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指腹为婚了,结果出生后,两个都是男孩儿,夫妻是做不成了,索性结为兄弟。
一般来说,上一辈的感情未必能顺利延续到下一辈,但是方黔这人和他在一众修仙世家子弟里都是独树一帜的存在,故而脾气相投。
不过他的志向是混吃等死,方黔的志向却是把生意做遍整片大陆,这个志向当然得不到他爹方家家主方澜山的同意。
于是作为最有钱的仙二代,他,陆星坷慷慨解囊,在十五岁那年给了离家出走的方黔一笔启动资金,最后方黔凭借他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将生意做遍了大陆。
算是不负他陆星坷的厚望,可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他投资给方黔的真金白银,最后都便宜了那个冒牌货!
叙言见自家小孩儿一面着急,顺手帮着系好了衣带,要不是他这脸上还带着怒气,真要以为小孩儿和方黔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毕竟两人青梅竹马,又有指腹为婚的交情在,发生点什么额外的感情实在太正常了。
“谢谢师兄,我去见他,中午就不回来了!”陆星坷打理好自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连叙言让他把泠清做的点心带出去,都没听见。
叙言把点心放回乾坤戒,里头布了保鲜的法阵,等小孩儿玩累了,还能拿出来给他吃,不过他这着急忙慌的,是不是方黔惹着他了?
院内桂树下,方黔手里也拿了一盒点心,打开盒子一角,还冒着热气,希望叙师兄能让陆星坷吃了东西再出来,不然.
“方黔!”
陆星坷一路小跑,原地起跳,五指张开给原地发呆的方黔一个.爆.扣,在人转身怒视前先一步道:“许久未见,我都想你了!”
方黔一个踉跄,手里紧紧的抓着点心盒,才没叫那一盒子芋头糕飞出去,回头一看,就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一虚,张口便道,“我哪招你了?还是你昨儿气没出够?”
陆星坷摆摆手,“欸,盒子里是芋头糕吗?”
“当然。”方黔握紧了盒子,嘲讽道,“我们陆少爷现在真是威风,跑到人山头去挑衅,还把金丹期的修士摁在地上一顿.暴.打,真是厉害了。”
陆星坷笑了,打开盒子拿了一块起来吃,方黔抬手想拦,却又将手攥紧,锤了他一下,如果不试一次,星坷这辈子都得被那条恶心的臭虫惦记。
陆星坷浑然不觉方黔的异样,和人边走边道:“你怎么知道,这才昨天发生的事,你这个耳报神就一清二楚了。”
方黔未来能成为枫灵首富,和他奇奇怪怪的情报网脱不开关系,就拿现在最火热的寻宝阁,其实就是听着厉害,最多糊弄糊弄散修罢了。
像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但凡真的要点什么东西,寻宝阁压根找不来,花多少钱也不行。
方黔就不同了,陆星坷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请的什么能人,不管你要的是雪山之巅的奇花异草,还是旷野之森的凶.猛灵兽,只要付钱,他就能给你弄到手。
当然,这时候的方黔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没有以后那么厉害,不过这些世家八卦他早就摸的一清二楚。
方黔盯着陆星坷吃了一块,又去拿第二块,心里不舒服,遂挪开了视线,随手折了一枝梅,“你这事,现在也就传到我这,再几天估计整个大陆都知道了,怎么,要不要我压一下?”
“你还有这手?!”陆星坷是真的惊到了,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盒子里的芋头糕,一把拍住方黔的肩膀,“看不出来啊。”
方黔烦闷不矣,把手从自己肩膀抖下,“我也看不出来,你不是炼气期吗,怎么把人打翻的?”
这事问的有些尴尬,有关一字决的事,他师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往外说,陆星坷这会儿着实不知道怎么回方黔,他不想骗人,尤其是唯一能和他说的上话的方黔。看他这犹犹豫豫的模样,方黔就知道这事不好说,善解人意道:“我明白了,你小子是靠松泉剑和这一身的法器禁制吧?”
陆星坷点头,顺坡就下,“你也知道,我是剑派万里一独苗,这些东西都是长辈给的,一个小小金丹算什么。”
两人一路闲聊,上了方氏的马车,陆星坷左瞧右看,啧啧称叹,不愧是未来首富,一辆小小的马车就这般奢华。
地方宽敞自是不用说的,就那把小桌子,还有上头的香炉,再有边上的靠枕,都是上等精品。
方黔一边为自己做的事而不安,另一边又觉得这个竹马,脑子有点问题,在心中默叹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