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诅咒(二) 牡丹吻了他
后宫向来是个只由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宫中选秀频繁,如意夫人经年失宠,独守空宫,万般无奈也只能把心思放在唯一的儿子上。
再昏庸无能的皇帝,当年也是夺嫡之争中的王者。如今的皇帝彼时才德兼备,同样是王储候选人之一。如意夫人自知无法在先帝身边吹枕边风帮助儿子,恰逢遇见了少女时的情人,便送他进了钦天监。
新少监不同于其他同僚,他学的东西带着邪气,与人心中的贪欲妄念一拍即合,很快就得到了先帝的重视。
后来便是巫蛊诅咒之祸,新少监为旧情人的冷宫待遇不忿,施下巫术让先帝与新宠的美人一起死于血眼诅咒。
当今登基后,少监一夜猝死,如意夫人不久后亦病逝,宫闱秘史陈年旧事,在新帝的铁血手腕下永埋帝陵,成了新帝的忌讳,从此不许再提。
如今诅咒重现,当年少监所用的血眼诅咒的法子,突然出现在钦天监后院的影壁上。
“这样的事,求歇鱼又能有什么办法?”宋舟撑坐在床边晃着脚。
“钦天监无能,只能病急乱投医。”蔺浮庭勾着唇,眼中划过冷然不屑,修长的手指解开外袍衣扣,解了一颗,微顿,耳廓薄红,“舟舟,我在换衣服。”
宋舟眨眨眼。
不是你蔺浮庭大半夜爬到我床上扯开我的衣领又啃又咬的时候了?现在知道害羞了?
皱皱鼻子,略有嫌弃,宋舟躺倒在床上,抱住被子滚到里面去,面对墙背对着他,“你换吧,我不看。”
莫约半刻,背后才贴上来男子滚烫的身躯,掰过她的肩膀,让她与他面对面,额头相抵。
宋舟意兴阑珊地睁眼,不期然看见蔺浮庭绯红的俊脸,黑睫微阖着,吃糖的小孩子一样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吧。他撩她就行,她看他换个衣服就要死要活死守贞洁,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宋舟不忿,伸手掐他脸,蔺浮庭稍稍抬眼看她,眼角眉梢具是愉悦的无奈,被她扯得脸皮疼也不吭声。
等撒够气了,顺手再揉一把当安慰,趴在床上胳膊撑起来说正事,“太史令要找歇鱼帮忙,那歇鱼会不会有麻烦?”
“舟舟,”蔺浮庭眸色微暗,不必抬眼就能看见她宽大衣领下藏的白雪肌肤,手指绕到她颈后,将她的后领扯上去,“你怎么不担心我?”
“你长命百岁有什么好担心的。”宋舟一派笃定地拍拍他的胸膛,先不说公司一堆大佬都删不掉男二这个bug,单说古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
蔺浮庭低低笑了声,漆黑的眸子黯淡,扯住她后衣领的手游移在女子后颈稍稍突起的一块骨头,按下,将女子鲜活的脖颈送到唇边落下一吻,“那好,我长命百岁,你也陪着我。”
“陪你陪你。”宋舟敷衍两句,任他为所欲为,手指勾着他的一撮头发,又忍不住问:“诶,当初那位新少监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如今的皇帝按理不该厌恶方士异人才对吗?那样歇鱼会很危险啊。”
蔺浮庭黑眸眯起,在她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宋舟冷嘶一声,被推倒在柔软的被子上,换成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委屈又危险,“舟舟,我才是你夫君。”
宋舟摸着被咬的地方,几乎要被气笑,“你在想什么?我就算想嫁给歇鱼,那也要能成才行啊。”
话音未落,就看见蔺浮庭眼中阴暗越发浓稠。
宋舟心里一哆嗦,没料到他连姑娘家的醋也能吃得这么厉害,当机立断揽上他的脖子,明眸笑得如弯月,话说得甜,“庭庭吃醋啦?”
庭庭两个字像是一道将他从疯批拉回正常世界的开关,开关打开,蔺浮庭别开眼,声音别扭,“不许叫庭庭。”顿了顿,不情不愿撒谎,“没吃醋。”
宋舟心里冷笑,小样,还没吃醋,全小说的醋都快被你一个人糟践了。
“歇鱼是我的好姐妹,还是庭庭上辈子的亲妹妹,更何况歇鱼现在是在帮你做事,她有麻烦了,万一连累到庭庭了怎么办啊,那我不得要心疼死庭庭了。”宋舟感情充沛,表演得情到浓时,一番台词做作得自己都快丢失职业操守了。
蔺浮庭大约也被震惊到了,但哪怕是假的,依旧不妨碍他甘之如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假模假样。”笑意从狭长的眼尾流出。
他翻身躺在她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环住她放在胸前的手腕,粗糙指腹贴着她腕上更粗糙的疤痕,“一笔财富曾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可若是知道了这笔财富藏匿的地点,你猜会不会有人心动?”
“肯定会。”宋舟笃定回答,换成她也会,有这样一笔财富,她就能偿还维修费,早日离开这个糟糕的游戏。
“不怕那笔财富会将人害死?”蔺浮庭捏她温暖的指腹。
“一笔钱而已,又不是谁拿了都会家破人亡。”
“楚歇鱼手上有长生之法,对皇帝是巨大的诱惑,他当然也怀有侥幸,毕竟不是每个方士都是那个少监。”
疤痕如附骨之蛆,狰狞横亘在细白的肌肤,模样刺眼,蔺浮庭小心触碰,“舟舟,明日请大夫给你配一盒祛疤膏好不好?”
将手腕内侧转向自己面前看了看,宋舟对这块疤倒是浑不在意,“没事的,留着吧。”反正也是假的,等她回去疤就会消失,她就懒得折腾了。
蔺浮庭的目光从疤转到她脸上,想起一件事,心脏骤然跌下,“当初为何要自杀?”
“……”
这个我也不好和你解释,这种事你最好还是问原身,毕竟我也不知道原身为什么要自杀。
“反,反抗强权?”宋舟不确定。
因为原身家里卖女求荣,但原身有气节,抵死不从?
蔺浮庭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手指挽起她寝衣的腰带,缓缓问:“舟舟从前,可还喜欢过其他人?”
他记起那个欲以她换仕途的人,既然还妄图再哄她入宫,甚至想着做吕不韦与赵姬。
他万般克制,嫉妒心疯长,又愤怒于那人不识好歹还要以宋舟换权,忽然觉得死亡作为惩罚,未免太过宽容。
当初送她上船,他连自己都不曾宽恕,怎么能放过其他人。
“没有,就喜欢庭庭。”宋舟说得温吞,“只喜欢庭庭,最喜欢庭庭。”
甜言蜜语在他心里炸起烟花,哪怕知道烟花只是虚假的转瞬即逝,也足够他怦然心动。
食指勾开皱起的腰带,蔺浮庭背对光影,黑眸痴迷如蛊,眼尾一点熠熠生辉,声音已然哑了,小心翼翼地,“想要你。”
“什么?”宋舟下意识问。
薄唇吻她侧颈,留下低沉隐忍的喘息,“想要你,舟舟,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