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对徐妙清本人最好的惩罚
第二百零五章对徐妙清本人最好的惩罚
阮淑晗回想着当日母亲抛下的那番话,久久不语。看着这样的她,阮问颖心中升起几分好奇,唤道:“晗姐姐?”
她一愣回神,连忙展开一个微笑,遮掩道:“没什么,我一时想岔了事情,走了会儿神……总之,你没事就好。”
阮淑晗没说是想岔了什么事,阮问颖也没有追问。对方既然没有主动说明,想来是不愿在这方面多谈,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和二哥一样,在追根究底方面为难人。
且结合她的堂姐方才的神情与言论,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无外乎是对当日疏忽大意、没有及时发觉她消失感到懊悔。
这种懊悔不是她用三言两语的宽慰能化解的,不如什么也不说,由着阮淑晗自己去想,时日一长,自然就会释怀。
她把话题转移到一开始就想提的正事上面:“晗姐姐,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端正的口吻让阮淑晗也严肃了神情,询问道:“什么事?”
她开门见山:“你与小徐公子的亲事。”
闻言,阮淑晗先是一怔,接着脸色就变苍白了一分,听出了她的言中之意。
阮淑晗无意识握紧了她的双手:“出了这样的事,我自然不会再同他有所往来……况且我与他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亲事,从来——也谈不上有什么……”
阮问颖正是怕她会有这样一番反应,才做主留下了徐妙清的性命,当下道:“姐姐莫要误会,我不是要逼你和小徐公子划清界限,而是想告诉姐姐,此事乃徐妙清一人之过,无关徐家其他人。”
“我之所以会告诉姐姐徐妙清的事,不是要破坏姐姐和小徐公子的姻缘,而是不希望姐姐被蒙在鼓里,日后才发现真相,深陷挣扎。”
“现在姐姐既已知道了这事,便没有任何问题了。倘若姐姐依旧心许小徐公子,那么妹妹也乐见其成,由衷祝福你们二人。”
阮淑晗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不过看着还是没有什么神采。
她苦笑道:“好妹妹,我很感激你的这份宽宏大量和贴心。可我纵使不计较他妹妹犯下的那些错,他又怎么可能不介怀他妹妹的死?我们……终究是缘尽了。”
听见“缘尽”二字,阮问颖就知道她这堂姐心里还是喜欢着徐元光,放不下这段感情,遂道:“若我说,徐妙清能免于一死呢?甚至在小徐公子眼里看来还是网开一面,多亏了你替她求情的缘故?”
阮淑晗一震,不敢相信地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想为我放过他妹妹吗?——这万万不可!”
“姐姐放心。”她安抚笑言,“只是看起来网开一面而已,实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姐姐可想知道,我为徐家妹妹安排了怎样的一个结局?”
阮淑晗怔怔道:“……什么样的?”
她漾出一个微笑:“念其年幼无知,遭太子欺骗,又尚未及笄,所犯罪行没有成事,特法外开恩,饶恕一等,没入奴籍。”
“至于徐家和徐大人,自然也少不了一些连带之罪,诸如教女无方等,不过这些都是陛下和六殿下该考虑的,我且不能置喙。”
阮淑晗还是怔怔的,有些困惑:“只是没入奴籍吗?这样徐家岂不是能把她赎出来?而她即便无法除去奴婢之身,也依然能在家人的照顾下衣食无忧,过舒适日子,算什么活罪?”
阮问颖姣美的脸庞上浮起一抹轻笑:“她的家人能照顾到她自然是好,可若是照顾不到呢?”
阮淑晗道:“如何照顾不到?把她放在族中的道观或郊外的庄园中,派几个人过去看着,不就能照顾到了?还是你想赶在他们之前把人买走?那在他们眼里看来还能算是法外开恩吗?”
阮问颖道:“如果我向徐大人表示,他的女儿之所以能留得一条性命,完全是因为你为她求情的缘故,而我实在厌恶她,不想和她同处在方圆千百里之内,暗示他为女儿赶紧找一门远亲嫁了呢?”
阮淑晗一惊:“你想在她的亲事上做手脚?”
她道:“不错。”
中原疆土辽阔,天南海北各踞一端,远嫁的女儿相当于彻底离开娘家,去了遥远的陌生之地,加上往来通信不便,想要动手脚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此一来,既能彰显杨世醒的仁德,又可获得臣子的感激与忠心,可谓一石二鸟。
最重要的,这是对徐妙清本人最好的惩罚。
她不是对杨世醒的亲事耿耿于怀,自认为足以配得上他吗?那就给她一门亲事,教她看清自己有多少份量,配得上怎样一门亲事。
她不是觉得老天不公、心怀嫉妒吗?那就让她亲身体验一回这世间的云泥之别,永远活在嫉妒之中,饱尝痛苦和后悔的滋味。
甚至不必让她的这门亲事持续太久……另外遭逢别难。
头一次,阮问颖如此切实地把一个人的命运掌握在手中。
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痛筷感自然是有,生杀予夺的慎重心也有,就连一点点的踌躇和犹豫都有。
当然,只要她想起徐妙清试图对她做的那些事,最后一种心情就会如风沙般消散,不影响分毫。
也不知道她的这番决定在旁人耳里听来如何,是善还是恶,是仁还是狠,尤其是性情一向温婉的阮淑晗。
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的堂姐与她姐妹情深,对徐妙清抱有一种同仇敌忾之感。比如此刻,纵使在听闻这番言语后神情有些震动,她的堂姐还是表示了认同,道:“如此,也算是她自食恶果。”
“颖妹妹。”阮淑晗看向她,“你能留下她一条性命很是仁德可贵,但完全不必如此。出了这样一桩事,纵使我与他双方都不介怀,我们两个也不会再有可能,你不需要为了我这么做。”
“为何?”阮问颖不明白。
阮淑晗露出一个有些惨淡的微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或许只是我的臆测,你听听便罢。我觉得……我娘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阮问颖更不明白了:“婶婶为什么会不同意?难道她看不中小徐公子?还是不喜欢徐家?”
阮淑晗摇摇头:“都不是。从前我娘或许会嫌弃他没有官职,但也会看在他是徐大人之子的份上对他另生嘉许,赞同我与他之间的事。可现在……什么都没用了。”
阮问颖有些明白了:“你觉得婶婶会害怕六殿下这般轻轻放过徐家,只是因为要借助徐大人之力,才暂时隐忍不发。待到日后羽翼丰满,便会来场秋后算账?”
这是历朝历代常有的事,济襄侯夫人会有此担心也说得通。
阮淑晗还是摇头:“我娘她且想不到这个份上,她只会尽力规避一切看得见的风险,比如……六殿下、祖母还有伯父伯母的不满。”
阮问颖这下是真的一头雾水了,如果说她的二婶不担心杨世醒会找徐家算账,那担心什么他会有不满?还有真定大长公主和爹娘他们,为什么要对小辈的亲事不满?
阮淑晗瞧见她的模样,心知不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就说不明白,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也不瞒着你,当日我从徐家别庄回来……”
她把那时济襄侯夫人的话说了,末了道:“此话委实令人难以启齿,所以我一直没有脸面说出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