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地牢
天色灰蒙,看不出白天黑夜,却能准确看清百米甚至数百米之外的风景。荒无人烟的路,尽头处繁花似锦。
卫琛满面无神,低额垂手,行尸走肉一般龋龋独行。
那片红色的花海与卫琛越来越近,花海之间,静静淌过一条浅浅的河,河蜿蜒,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从何而去,只是润了这片花海,花海也装饰了河。
河上一座不知何年何月落成的桥,桥古朴简单,几块木板几根木桩,撑起一道幽静宁远的风景。桥上无人,桥下一位老妇煮着一壶清香。
卫琛已经走到老妇的身旁,老妇将他喊住:“小伙子,前面路还很远,休息一下,喝一碗我老太婆煮的汤吧。”
老妇递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香汤。
卫琛将汤接过,嘴已贴上碗的边沿。
“嚯!”
一张血发的鬼脸突然一闪而过,他来时怒吼,宛若当头棒喝,卫琛被吓得手中的碗摔落的同时,似乎也终于回魂。
无垠的花海顷刻间凋谢枯萎成荒草凄凉,浅河的水眨眼间干涸落得不过薄薄一条宽渠,木桥不过瞬间只剩就只剩下断木枯截在风中吱吱呀呀,煮汤的老妇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繁花盛开之地,不过在须臾之间就变成衰草寒烟不毛之地。
卫琛全然不知自己所在何处,他东张西望,根本找不到自己所熟悉的哪怕一点景象,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来的这里,他又觉得头疼欲裂,全身上下的筋骨又忽然剧烈疼痛起来,双手双脚尤为麻木,忽然整个人闭上眼倒地,嘴里发出痛苦又强行忍住的呻吟。
“喂喂喂,卫琛,有些激情的梦不是这个时候做的,春天已经过去了,你该有点觉悟了!”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卫琛想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感觉眼前似乎有一头卷卷的毛发在左摇右晃。
“你、你是谁?”卫琛无力地问。
“连你大爷你都不认识了?”那声音来了劲,“来来来,看你大爷找点水把你弄醒!咳呵!接着,水来了!”
恍然间见一颗水球忽然砸向自己,卫琛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正好看到一口老痰被唾到自己的鼻子上。
卫琛微微抬头,自己前面不远处,那个在恍惚中所见到的卷毛被人五花大绑地捆在木桩上,正堆着满脸的得意:“怎么样?你大爷我的这口千年老痰,成功把你叫醒了吧?”
卫琛环顾四周,这似乎是一个地牢,周围三面是墙,一面铁门将这里分隔出来,墙上挂着铁链绳索及一些不知用途的铁器,铁门外面是一条通道,通道不知多长,通道的另一侧也是一个同样构造的牢门。而自己此时也不是自由之身,同样被人给在十字木桩上捆绑好了手脚,动弹不得。
“你父亲有亲哥哥吗?”卫琛竟然没有发怒,反而很镇定地询问马江元。
马江元低头思考卫琛的阴谋,但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就干脆老实回答:“没有,只有一个亲姐姐,怎么了?”
卫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忽然怒吼:“我哔你大姑妈!”接着一通怒骂外加时不时朝马江元吐唾沫,只可惜他没马江元的本事,唾沫都只能吐到地上,甚至都没碰到马江元的身体。
马江元转过头假装没听见,等卫琛骂差不多了,马江元才提醒说:“行了行了,你别骂了,我们现在都是阶下囚,但你想出来,还得靠我呢!”
“靠你?”卫琛毫不犹豫接着骂,“我哔你全家!”
马江元不怒反喜,还怂恿卫琛:“对对对,你继续骂,等把钟家那些人骂过来,看我当着他们的面走出去给他们看!”
卫琛反而不骂了,他满脸不屑地问马江元:“你当着他们的面走出去?你有这本事,现在怎么不走?刚刚怎么不走?”
“刚刚不是你还没醒,在等你醒嘛!”马江元解释,“你还别信,本大爷全身上下连内衣裤都是法宝,只要给我留一张嘴巴能说话,这些个东西压根困不住我!”
卫琛冷哼,又吐两口唾沫,才问:“你刚刚说的钟家,这里是钟离他们家?”
“是啊。”马江元正准备详细说来,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忙低声对卫琛说,“有人来了!你等会就负责看着,看我怎么当他们的面,就凭自己一张嘴,从这里光明正大走出去!”
话才说完,脚步声已经就在牢房门外,两个青年慢慢悠悠出现在门口,而紧跟在两人身后的,竟然是同样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的钟离!
“钟离?”卫琛惊呼一声。
牢房外的三人听见卫琛的声音,不由转头去看,见到的确是卫琛,钟离满脸兴奋:“卫琛!你醒了!你没事吧?”
卫琛冷笑一声,毫无回应。
两个青年嗤鼻,转头对钟离说:“行了大少爷,您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那你们不决定担心一下你们自己?”马江元忽然开口。
两个青年相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去就把牢房的门打开,走到马江元身边,冷冷地问:“我们也要担心?就凭你野道士的野道术?”
“野道术?是啊!”马江元不屑地说,“你信不信,我这个野道士现在只靠一张嘴,就能用你嘴里的野道术把你打趴下?”
那青年绕马江元走一圈,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尽数打量,随后点头:“我信!”
话音才落,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团不知道原本用作什么用的布团,不由分说直接塞进马江元的嘴里。
马江元双眼瞪得老大,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呜呜呀呀”,用满腔的激情“夸奖”眼前这位机智的青年,反而那位青年拍拍手,拂尘而去,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
卫琛憋着笑,目送两个青年将钟离送到目不所及之处,听到牢房门开门关的声音,接着没多久,就看见两个青年再度从他们面前走过,至此,才算结束。
人走了,卫琛终于大笑出声,满脸幸灾乐祸:“老马啊老马,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当着他们的面走出去吗?不如你现在走一个?走一个?”
马江元嘴里还是“呜呜”之声,反而远远的,听到钟离的声音:“别笑了,现在还是想办法出去吧!”
听见钟离的声音卫琛就来气,两人虽然互相看不见,但并不妨碍卫琛问候他全家,直到问候到“姑太婆”的时候,才听见钟离拔高的声音说:“我姑太婆你见过!就那天我们回高中的时候,那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我姑太婆至今守身如玉,你倒是真可以考虑做我姑太爷!”
卫琛极为尴尬地闭上嘴,旁边马江元却笑得像头被五花大绑还捂着嘴巴的八百斤的猪。
卫琛瞪了马江元一眼,马江元仍旧笑得开怀,卫琛无可奈何,只能对着看不见的钟离说:“你小子不是钟家大少爷吗?怎么也被丢进这里了?你不能想个办法把我们都弄出去?”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钟离说:“大少爷倒是大少爷,但现在,什么权力都没有了!”
“呦,莫非是豪门家族内斗,篡位的同时,还杀人灭口?”马江元的声音突然冒出,把卫琛和钟离都吓一跳。
卫琛心说这卷毛不是嘴巴被人堵住了?谁知往马江元处一看,他不知何时,双脚已经挣开绳索,此时双腿正弯曲悬在空中慢慢往下放,双脚之间正夹着一团不知道什么材料,却一定是从马江元嘴里挖出来的布团,马江元竟然用脚从嘴里掏东西!
卫琛内心除惊愕、佩服之外,更多几分恶心,无奈自己被绑着,不能找个地方去吐,更不能把马江元揪着怒打一顿,只好忍住呕吐的感觉,对马江元说:“既然你嘴巴能说话了,那就快把我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