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出差
来时，刘女士因为要带路，就坐在副驾驶，马江元坐在后座，一路下来，包括到刘女士在车还未停下的时候开门冲出去，后座两扇门都没有开过。此时卫琛回头去找马江元，一眼看去，马江元竟然早已不在后座，只有他原来坐着的那扇车门的窗被拉了下来。
卫琛微愣，莫非马江元从窗户钻了出去？他正疑惑，眼角忽然瞥见车外一个人影，那人影出现得突然，卫琛被吓一跳，正准备倒车撞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人一头卷毛，标志性记号确认无疑。
“老马！”卫琛喊一声，仔细看去，却见马江元满脸的土尘，鼻下还有一丝血迹渗出，尽是狼狈模样。
见到马江元这副模样，卫琛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段子——出租车司机夜载一去火葬场的女乘客，下车时女乘客突然消失，待到司机忐忑寻找的时候，女乘客一双血淋淋的手拍在司机肩上：“师傅！请你下次不要把车停到沟边！”
卫琛眨巴两下眼睛，不由问：“你刚刚从车窗跳出去，然后摔进沟里了？”
“没有！”马江元坚定地摇头，“我跳出来的时候……脚被车窗勾到……摔、摔、摔了……”
马江元涨红了脸，说着还转身打开后车座的门，把他那只仿冒的安踏鞋捡回来穿好，这才又一脸严肃追刘女士去，卫琛此时也赶紧下车，追向刘女士。
在马江元“失踪”的间隙，刘女士早已经跑进别墅，马江元紧跟一步正要进去，一个身材虽不魁梧，但十分壮实的男人提着块板砖凶神恶煞地出现在马江元面前，还没等马江元反应，男人咆哮着大喊：“干什么？滚出去！”
马江元江湖阅历何等丰富，见过鬼怪也是无数，竟然在这会儿被这男人给实实在在吓了一跳，这一吓，他不由往后跳，差点撞在紧赶而来的卫琛身上。
“你干什么？”卫琛有些恼火。
马江元赶紧指着眼前男人：“他不让我们进去！”
男人十分配合地朝卫琛大吼：“滚！”
卫琛将男人一扫眼，结合刘女士所说，他当即猜到，这么虎里虎气的一个汉子，肯定是刘女士的外甥小汤。
“小汤！”卫琛大喊一声，汉子微愣，卫琛继续喊，“快让我们进去！我们是你舅舅……”
“胡说！我舅舅在里面呢！”小汤怒吼打断卫琛的话。
卫琛一愣，他发现这小汤反应迟钝看不出来，但愣头愣脑是绝对没跑，此时里面情况不明，只听见尖叫声，他也不想在小汤这里多耽搁，赶紧向马江元示意一眼，自己上前搭住小汤的肩膀，低声说：“你看你舅舅有个姐姐，就是你妈，对吧？还有个妹妹，就是你小姨，对吧？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舅舅还有个爸爸……咳咳，还有个弟弟呢？”
小汤恍然大悟，甚至张大嘴巴发出“哦”的声音：“你是我舅舅的弟弟？”
卫琛满脸欣慰，一来是小汤愣是没反应过来这个谎言，二来是马江元已经趁着这个时候冲进里面。但小汤到底不是弱智，他在仔细回忆之后终于又满脸疑惑地看着卫琛，说：“不对！我外公只生了三个孩子，一个是我舅舅，另外两个就是我小姨和我妈，没有别的孩子！”
卫琛脸上仍然是欣慰的表情，他拍拍小汤的肩膀，一副长者姿态：“不错，小伙子很有前途嘛！这样也骗不了你！”
小汤拍着胸脯得意洋洋：“那还用说！我告诉你，今天我守在这里，你们谁都别想进去！咦？还有一个烫头的呢？”
卫琛心说这小汤竟然还没忘记看门的事，现在马江元已经进去，一切自然有他操心，自己的状态也犯不着跟小汤纠缠，就奉承地说：“是是是，我不进去，那个烫头的也已经走了，你好好看门，我去找个停车的地方。”
“哼！快走吧！”小汤虽然还在臭脾气，却带了几分客气，还顺便给卫琛指了指小区内停车的地方。
卫琛停完车，还是继续回到刘女士家的别墅门口，此时别墅门口除了小汤，还多了一个比小汤看上去稍微年轻一些的女人。
小汤脑袋不好使，但他眼睛不瞎，见到卫琛回来，赶紧指着卫琛对他身边的女人喊：“是他！就是他！”话说完，他竟然直接就朝卫琛冲了上去。
卫琛哪里见过这架势？所见鬼无数，也没遇到过这么气势汹汹的，他被吓得想都不敢多想，直接转身撒腿就跑，可这常年坐在办公室的人，又怎么能跟小汤这样喜欢动身体而不是动脑子的人相比，没跑出多久，小汤就已经追上卫琛。
“停下！快停下！”小汤在卫琛身后叫喊。
卫琛哪里理会这凶神恶煞，见小汤已经追到近身，他憋住一口气，正准备加速奔跑的时候，小汤竟然先加速跑到卫琛身边，双手用力将卫琛一推。
卫琛是正在奔跑，他被小汤一推，几乎是在凌空状态下被强行平移，他失去平衡，又没着力点，整个人翻倒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甚至还在地上摩擦了小半米。幸好这一条路地面铺的都是大理石，要是换成水泥路，卫琛的脸都该血肉模糊了。
小汤很富有同情心地把卫琛从地上扶起来，还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祥，问：“你说你，让你别跑你就是不听，摔了吧？疼不疼？”
卫琛蜷曲着身体，可怜地揉搓自己的脸，一句话也不想说话。
在别墅门口和小汤一块的女人此时也已经跑上来，她一到近处，就开始训斥小汤：“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推人干嘛？”
小汤满脸委屈，嘀咕：“昨晚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卫琛一听这话，就仔细去打量这个女人，的确普普通通，虽然穿着上讲究些，却看得出来，她的气质和衣着不符，想来这位就是小汤的妻子，刘女士家原本的保姆小张了。
小张训完小汤，赶紧向卫琛道歉，卫琛摆摆手，问：“你们这是闹哪出？一会凶神恶煞追杀我，一会寒虚问暖关心我，怎么？打个巴掌给个枣？我们进去你们别墅的那个烫头的哥们不会已经被你们剁成肉酱喂小汤了吧？”
“我没吃！”小汤当场否认，还把卫琛吓了一跳。
小张连连赔笑：“没有的事，也不是追杀您，是夫人喊我过来接您进去，我这不是不认识您，让我们家小汤指认指认，他不知轻重，吓到您了，我这就给您赔不是！”说完，还真的鞠躬道歉。
卫琛心说，小张不愧是服务业出身，非但说话时一直是赔礼的姿态，连说话的内容也都分外尊重人。而对于小张所说，卫琛倒也不用怀疑，想了想小汤的情况，自己也只能认这个哑巴亏了。
误会化解，卫琛随着小汤、小张回到别墅，没想到进门之后，就见马江元左手托着一串提子，右手拿着一块西瓜，正一边吃一边对围在身边的两对中年夫妇侃侃而谈。
“……这得亏是本大爷出手！要是换成别人，再晚一步，别说那两个孩子，就连你们家的这位静静，她也……她叫什么？灵灵？哦，你们家的这位灵灵，她也得出事！现在好了，三个孩子都保住了！所以啊，以后要是有亲戚朋友遇到脏东西，都介绍给我，请神请鬼，把刚死的老爷子请上来打麻将，让死了几年的老太太回来跳广场舞，那都没问题！还有还有……”
马江元极尽详细地介绍自己的业务范围和业务能力，听得两对夫妻一愣一愣，他这模样，要是换成平时，铁定是被当做骗人的半仙直接扫地出门，但现在看刘女士四人队他所说的话极度肯定的模样，马江元定然已经显过身手。
“老马，行了，我们现在是一个组合，别老顾着给自己招揽生意！”卫琛上去不客气地夺过马江元手里的提子，自己摘着慢慢品味。
马江元见卫琛来了，嬉笑几声，刘女士连忙向自己的丈夫和小姑子夫妻介绍：“这位就是跟马大师一起合伙做这行的卫大师，他们还有一位搭档，三个人都很年轻，也都很有本事。”这是卫琛和马江元在来时对刘女士介绍的。
三人赶紧向卫琛问好，卫琛也礼貌性地说几句客套话，之后便问马江元：“怎么样？刚刚那声叫是什么情况？两个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女孩八字轻，撞了个邪。”马江元说得十分轻巧，“我稍微动了手脚，就什么事都没了。”
卫琛点头，马江元却叹了口气缓缓说：“不过，两个昏迷的孩子却有些复杂，他们不是魂魄被抽走，而是一个人丢了三魂，另一个人丢了七魄。”
卫琛一听这话，心中除了惊讶就是茫然，但他表面上却只是将眉头一皱，严肃点头：“看来这件事不好办。”
马江元也认真点头，表示认可卫琛的话。
卫琛长叹一声，紧盯着刘女士夫妻四人，有些不情愿地说：“看来这次，还得出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