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生意
还是那座普普通通的村庄里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卫琛咬着牙关满头是汗，扎着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翻倒的马步。
钟离就在他周围提着根竹棒，一边绕着打量，一边挥动竹棒：“腰挺直！屁股别撅起来！头！把头抬起来！”
马江元搬来凳子，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在吐瓜子壳的时候时不时捎上几句：“哎呦，这小屁股摆的，勾引谁呢？啧啧啧，这腰啊，太粗，一看就知道平时不锻炼，都是肥油！喂喂喂，站马步的时候集中注意力，目不斜视就不要求你了，可你不要整个脑袋都转过来！看什么看啊？没见过这么飘逸的卷发下能有这么英俊的一张脸吧？”
卫琛终于夺过钟离手中的竹棒，照着马江元就气势汹汹走过去。
马江元把瓜子往破布袋里一丢，挺身而起，用他比卫琛还矮几公分的身高微微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卫琛的眼睛，大吼一声问：“你干嘛？”
卫琛马上想到自己打不过马江元的事实，将竹棒往屁股后面藏了藏，干咳两声：“没事，我就是趁机找借口偷个懒，挺好……”
这是在沈黎提议后，抓鬼小队正式成立的第三天。
抓鬼小队由卫琛、马江元、钟离三人组成，在经过成员公平公开公正的投票选举后，钟离以两票之优，力压只有自己给自己投票的马江元，成为抓鬼小队的队长，平时负责抓鬼小队一切日常，包括谈业务、出任务、分配报酬等。钟离身为钟家的少家主，让抓鬼小队依靠钟家资源，也算理所当然。
卫琛从抓鬼小队建立之后，就开始向钟离学习化鬼之术，毕竟他的基础有限，想要一朝一夕学会什么高深的道术、鬼术，也是不可能的，但好在有鸑鷟的存在，只要化鬼之术能够练成，卫琛能在关键时刻叫出鸑鷟，那不要什么道术、鬼术，也能所向无敌。
钟家化鬼之术虽说是密不外传之法，但为了笼络卫琛，钟家也的确允许钟离将其传授。
化鬼之术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艰涩的法术，其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需要像钟家那样，有“钟馗”这个老祖宗的存在，在稍微的体能基础上，再配合咒法，就能成功化鬼，至于化鬼后的模样和力量，就看个人的修为境界。
在卫琛想要学习化鬼之术时，钟离亲自去询问过钟葵和钟由，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支持鸑鷟能依靠术法来引出，但两人也建议可以将它作为化鬼之术去进行，也算是一种对卫琛的试验，不过这个试验的效果，至少三天下来没有任何的效果。
这三天的时间里，钟离尽心尽力将化鬼之术传授给卫琛，卫琛已经学会了咒语口诀和一些要点，但试过几次，始终没有起色，于是钟离将其归结为卫琛的体能没有跟上，就开始让卫琛扎马步，从基础练起，倒是把马江元整个给忽略在旁。
三天无人搭理的情况，马江元自然是百无聊赖，这才在旁一边看卫琛扎马一边絮絮叨叨，现在终于引来卫琛的注意力，马江元心里很是得意。
钟离也忍不下去，走上来拿过卫琛手中的竹棒，却一时不知道棒子该向谁打去，只能冲着马江元质问：“老马，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卫琛在学我们钟家的术法，你就开始嫉妒了？”
“嫉妒？好大的笑话啊！”马江元冷哼，“我是看你们做了几天无用功，想劝劝你们，换个别的法子试试，再或者干脆直接教老卫一个招魂的小法术，每次招来一个恶鬼，上来就反噬施法者，我鬼兄铁定出来！比你们那什么化鬼之术可灵多了！”
钟离一听，脑子忽然转悠，眼神中更是多出一种“有道理”的赞同感，卫琛此时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到钟离的反应，想到自己每次被鬼折磨得求死不能的感觉，连连摇头：“别别别！我觉得我现在可能已经学会化鬼之术了，不信我给你们施展一遍看看！”
为了让自己能多一些安生，卫琛豁出去在地上连续打三个滚，滚出一段距离后，起身站稳马步，双手掐诀，口中念咒：“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夜哭郎夜哭郎，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骼清起非俗流……”
马江元歪着脖子张着嘴，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捅捅身边的钟离，问：“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现在是在唱越剧吧？怎么你们家化鬼之术的咒语，还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钟离冷哼：“你懂什么？化鬼之术的咒语是默念的，现在念出来的是用来蛊惑人心骗人的，等念完了，真正的咒语就在心头过一遍。”
马江元不屑地瞪了钟离一眼，又眼睁睁看着卫琛将一整段越剧唱完，这才见卫琛脸上表情开始凝重，紧接着，果然有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从卫琛的身后渐渐浮起。
钟离见状大喜，这是三天来卫琛唯一一次施展化鬼之术时有所作用，他哪里能不兴奋，直接抑制不住大喊：“卫琛！快！加油，有效果了！集中注意力！加油啊！”
“加你个大头油！老卫，快散功！”马江元却反而神色大变，只是他这一喊，非但没有效果，卫琛身上的雾气还更浓重几分。
钟离在旁看也不看马江元，直接冷嘲热讽：“怎么？看到卫琛终于将我们家的化鬼之术学会，你姓马的面子下不去，着急了？”
马江元哪里理会钟离，急忙脱下自己的一双鞋子，一前一后，两只鞋子朝着卫琛的脑袋丢去。
卫琛正在施法，哪里顾得上飞来的鞋子，钟离更是因为得意忘形，迟迟才有所反应，可等反应过来，两只鞋子已经先后砸在卫琛的脑袋上，卫琛吃痛，做法中断。
“老马！你干什么？”卫琛怒吼一声，钟离更是转身挥起竹棒就要动手。
马江元先是躲开钟离的攻击范围，急忙解释：“你们疯了？先不说这化鬼之术成功与否，就算真的成功，将我鬼兄唤出来，可现在青天白日，你们是想怎的？把他叫出来，晒他个半死不活？”
卫琛和钟离面面相觑，两人哑口无言，徐徐冷静，才各自面红耳赤。
马江元见两人平复，长叹一声，说：“而且有一个问题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我鬼兄出来时，老卫身上冒出的肯定是黑雾黑气，但经过施法，老卫身上冒出的是白气，两者有所区别之下，你们确定一定能唤出我鬼兄？”
鸑鷟出来前卫琛身上的是黑雾黑气，这点卫琛自己知道，但他此时施法全神贯注，自己只感觉到身体有所变化，却丝毫不知道自己背后有什么冒出来，所以他只是疑惑，无法评说。
钟离却是看得真真切切，他还对自己钟家的术法抱以极大信心，连连说：“说不定用施法的方式，鸑鷟出来的样子就是有变化的，而且只是气的颜色不一样，说不准就是成功了呢！”
马江元摇头，正还要理论，卫琛赶紧打圆场：“这样吧，我现在回屋里，阳光照不到，我再用一遍，到时候出来是什么就是什么，成不成功也一眼能够看出来，你们说怎么样？”
马江元和钟离倒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正准备答应，就听见虚掩的院门被人敲响，沈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琛哥哥、钟离哥哥、马道长，你们在家吗？”
“小黎？”卫琛哪还管什么变身化鬼之事，闻声直接就跑去开门。
院门大开，门外的确站着如从春风里走出的沈黎，但也还站着一个身穿警服，面容憔悴，多少有几分眼熟的男人。
“卫大师，是我，您还记得我吗？”男人见到卫琛时卑躬屈膝，全是一副客客气气的嘴脸。
卫琛看着这身警服，回想起自己所有认识的人中，似乎只有一个人的职业是警察，再仔细一看，顿时大笑：“哎呦！这不是陈队嘛！是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您不是要准备对我们进行什么打击封建迷行大扫荡吧？”
“不不不，怎么会？”陈队连连摆手，惶恐不已。
沈黎“噗嗤”笑出声来，说：“琛哥哥误会了，陈队并不是来抓什么封建迷信活动的，而是有事想来找你帮忙，我看他的事确实不怎么简单，自己也不敢担下，就带他过来了。”
陈队点头哈腰在旁附和：“是是。以前我倒是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那天见过卫大师的手段，在打从心底对卫大师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时，也不得不认可这东西的存在。不过说来也怪，以前不信的时候还好，现在一旦信了，没想到一下子就又遇到事了。这不没办法了，才找到沈黎师傅，又求着来找卫大师您的。”
卫琛听了点点头，正好此时马江元和钟离在院内等得不耐烦，钟离直接高声调侃：“我说卫琛，谈情说爱也到屋里来啊，在门口卿卿我我像个什么样子？你好歹让我们家小黎妹妹进来坐着先吧？”
“谁说是谈情说爱的？”卫琛看了陈队一眼，满脸奸笑，回头就说，“是个生意！我们的生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