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鬼战
马江元发出声声惨叫，绿鬼将他的骨头都拆得咯咯作响，眼看不消多时就要把人活活撕开，钟离连忙翻身过去捡起掉落在地的两截桃木剑，也同样借着门蹬踢跳上半空，将两截断剑刺进绿鬼身后。绿鬼发出狼嚎般的叫声，四只手一松，马江元趁机落地，连翻三个跟斗退回到卫琛身边。
钟离见马江元脱身，立即松手顺势滑落，但人还没落地，绿鬼脚下忽然也伸出一双手，将他双脚牢牢抓住，他一个折身，被悬一个倒挂金钩，脑袋径直往天台出入口的墙上砸去。
眼看这一砸必定头破血流，钟离慌忙手臂交错护住脑袋，“砰”一声响，他当即发出一声惨叫，震动中，原本被马江元给关上的门“吱呀”一声被震开，两张黄符随风落地，忽然轰声乍起，绿气如地涌天泉滚滚而出，绿鬼顷刻间暴涨数十倍，高高大大直盖过半壁天台。
马江元自认云游四方见多识广，也并没见过这样诡异的鬼怪，绿气翻滚浓稠本身不像是鬼，却偏偏阴鬼之气浓烈分明也是鬼体，一时虽想不出诛灭方法，但也不能放任钟离见死不救，又忙从布袋里掏出一叠黄符，双手将符往绿鬼一撒，符以太极图状悬空，马江元再掐一道剑诀，咬破手指染血往符上画一道咒法，但见黄符尽数燃烧，灰烬处赫然留下那幅阴阳太极图。
“上天皇皇，照临下土，天地之灵，阴阳我生，东西起云，南北行风，乾坤如镜，镇尔邪灵！”
马江元随念随动，太极图飞速旋转，东西南北四方生出青龙白虎，念毕时太极图亮光一闪宛若明镜，他双掌交错反手打出，太极乾坤镜发一声脆响，如撞木破城门，“轰”一声直打在绿鬼身上，绿鬼顿时发出声声惨叫，被太极乾坤镜碰到之处，绿气如被煮沸，渐渐浅下。
绿鬼受创不假，但它脚上双手却仍然抓着钟离不放，钟离双手通红，被绿鬼摔得七荤八素，口不能言。
马江元透过绿气见到钟离位置，不慌不忙，从布袋里掏出一柄白玉铭文剑，以血画一道飞天符，手一脱松，剑就忽自行飞起直刺向绿鬼的胸腹，以此同时，马江元脚下生风从旁绕跑，几步冲到门口，将门再踢关上，又纵身跃起，一双手高举攀搭钟离而去。
钟离头昏脑涨之时依旧眼疾手快，看马江元过来拉自己，忙将双手张开，两人双手在空中互相接住，同时飞剑穿过太极乾坤镜一剑在绿鬼胸腹穿个窟窿，太极乾坤镜见缝就钻，硬挤进拳头大的窟窿，生生把绿鬼胸腹撑开，绿鬼嚎天惨叫，抓着钟离双脚的手终于一松，被马江元顺势将他甩带出来。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双脚落地同时往后翻身连滚，才刚站起，飞剑已兀自飞回马江元手中。
绿鬼被太极乾坤镜撑得通体欲裂，悲叫之声不绝于耳，他猛地双拳捶到地上，两个巨大的窟窿应声出现，窟窿里，一个个无善无恶无知无觉的白衣鬼魂被迅速吸入绿鬼身体，化作一股股绿气，将绿鬼的身体伤口一点点弥补。
马江元看得咬牙切齿，连声咒骂：“好你个穷凶极恶鬼！这里游魂多少全是无辜，你倒把它们都吸收作恶，爷爷我今晚定要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骂完，马江元抬起白玉铭文剑，再咬破一根手指在剑上画下道道符咒，剑上铭文忽亮起红光，马江元将剑往前一竖，喝声：“饕餮纹！”
剑上饕餮纹印红光大盛，红光映照转为白光，白光之中一头巨大的白色饕餮呼之而出，一口咬在巨型绿鬼的左肩。
绿鬼哀嚎一声，左肩上忽然伸出无数双手，敲、打、推、抓。挠无所不用，势要让饕餮松口，同时右手抓住饕餮尾，胸前又忽伸出一双巨手，掐住饕餮脖子和身体，像要将饕餮整个活活撕开。
马江元见状冷哼一声，脚下生风，以自己位置为三才“地”位，三步踏到“天”位，将剑照例一竖，喝声：“蟠夔纹！”
剑上蟠夔纹印也显红光，红光再转白光，一条夔龙呼啸而出，咬住绿鬼右肩同时又缠住它全身。
马江元步不作停，又三步踏到“人”位，剑一竖，喝：“虎纹！”
一头白色猛虎一跃而出，吞口咬住绿鬼的头颅。
饕餮、夔龙、白虎三兽分攻三处，咬得绿鬼哀嚎声声，伤口处绿血飞溅，脑袋甚至都快被白虎咬下，挣扎反抗之力微薄，连连吸收鬼魂也弥补不回。
马江元身形落稳，忽然胸中一股热气腾起，他觉舌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吐出来，原来他气愤之下用铭文降鬼耗尽法力，才把这口心血吐出，此刻顿时全身乏力瘫坐在地，要不是白玉铭文剑支撑，恐怕就要摔在地上。
幸好此时三兽处在上风，打得绿鬼节节败退，马江元才稍有喘息的时间，他连忙盘膝静坐，极尽可能地恢复元气。
钟离从落地开始只在旁观，他看绿鬼被渐渐制住，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但这笑转瞬即逝，因为他忽然记起，在医院周围，还有一个天火图阵！
世事是无常，但总往往你怕什么他就来什么。钟离才刚想起这个天火图阵，医院上方天空就忽然亮起一道红光，红光越来越亮，宛若正午时分当头烈日，轰轰然从九天而来。与此同时，整个天台地面各处都映出块块红光，红光此起彼伏不定而动，全然是一幅飞翔的单足鸟毕方的图案。
整栋楼在毕方鸟“飞翔”的过程中摇摇晃晃，天上烈火轰鸣，地上摇摇欲坠，一幅天崩地裂、毁天灭地之兆。
钟离连连倒退几步，眼前的景象看得他瞠目结舌。
“那个谁……”马江元无力的声音却出奇的在这个场景下传入钟离耳中，他连忙望去，就见马江元拄着剑在向他招手，“你快过来，我还有办法救我们，再晚就来不及了！”
钟离闻言立刻跑到马江元面前，还没等他问什么办法，马江元就又咬破一根手指，也还没说话，钟离就忙反身跳开。
“你要做什么？请神到我身上？”钟离问。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你快过来让我借你的身体请神！”马江元说。
钟离坚决不同意：“不行！其他什么办法都可以，但我的身体绝对不能借你请神！”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行？再晚我们都得死在这！”马江元愤愤地说。
钟离抵死不从，两人又要争执，忽然同时眼中闪过一道灵光，又异口同声：“卫琛！”
才刚叫出口，钟离转身就往卫琛所在的位置跑。
卫琛本来吐出一口淤血就醒了，但钟离和马江元与绿鬼激战时，他看得热血沸腾不小心气血涌上头又昏迷过去，到现在还没醒来。
钟离可不管卫琛清醒与否，抱起他就跑到马江元面前，马江元将他翻过身，在他背后写下一道敕令，又念起咒语：“三台三台，天地人偕。祖师太上，护卫吾侪。吾为祖师子，身为祖师身，祖师为我通天地，祖师为我降神灵。敬请巨灵神将降临此生，助我伏魔，急急如律令！”
前一天下午在钟离家老别墅时马江元借卫琛身体请神二郎显圣真君失败，这一次他特地请一个职位低很多的巨灵神将，没想到他咒语念完，依旧只是红金之光升起又落，卫琛的身体仍然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回事？”钟离问，“请不来神？”
马江元叹气说：“我在他身上请了两次神都失败，只能说明他的身体不适合神明降临。现在我的法力已经全部用尽，我没办法了。”
钟离再抬头望天，只觉一股炙热之气扑面而来，那天火已经近在咫尺，不消片刻就能降临大地与地火汇聚，将整栋医院连同生灵死灵一起化为灰烬。
死亡已在咫尺，钟离脸色沉下，连忙将地上卫琛拉住，又一手伸向马江元，沉声说：“你没有，我有！抓住我的手！”
马江元一愣，随即把手递上去。
钟离握住马江元的手，刚屏气凝神，忽然听得三声咆哮，就见饕餮、夔龙、白虎三兽竟然都被绿鬼从身上甩脱下来。白虎将一颗巨大的绿色脑袋踏在脚下，但绿鬼身上的绿气迅速攀上它的脖颈，一颗全新的脑袋赫然再生。
三兽一鬼全然不知天火来袭。三兽声声咆哮蓄势待发，绿鬼绿气全开准备反击，正以为剑拔弩张之际，被白虎踩在脚下的绿色脑袋口中忽然飞出一颗小脑袋，小脑袋目的明确，直奔向卫琛，一眨眼间，从钟离和马江元两人眼前飞过，绿色锋利的牙齿狠狠咬在卫琛脖颈之上。
“啊！”
卫琛惨叫一声，从昏迷中醒来，却又被痛得再昏死过去，他才失去意识，浓浓的黑气瞬间渗透他的肌肤，如浓酸一般，将那颗咬着他的小脑袋在顷刻间融化。
钟离和马江元将卫琛的变化看得真切，两人眼中都闪过欣喜之色，钟离更马上松开卫琛拉着马江元退后。
原本昏迷不能站立的卫琛，在没有钟离的搀扶下竟然没有瘫倒，黑气迅速弥漫他全身，上半身的衣服离奇消失，血红的纹路在他身上隐隐闪闪，鲜血的头发披过肩背在风中飘零，遮不住一张咧开到底露着森森尖牙的恐怖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