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寻人
卫琛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又不认识这个老太太，她怎么找孙子找到自己头上来了？看老太太的年纪也就六十来岁，她的孙子估计就是二十岁不到，自己朋友里也没这样年纪小的人。“奶奶，我没见过您孙子。”卫琛摇头说，“您一定找错地方了，要不您再到其他地方找找？”
老太太有些着急的看着卫琛，又问了一遍：“年轻人，你真的没见着我的孙子？”
卫琛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客气地回答：“我真的没见过您孙子，您一定找错地方了。”
老太太的表情从着急变成委屈，她抬起枯黄的手在眼前抹了抹，低声喃喃：“我的孙子找不见了，你没见过我的孙子。”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卫琛不由叹气，正准备关门时，他忽然想起，门外的声控灯竟然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自己亮起！不知道是灯坏了，还是老太太走路的声音实在太轻。
无论什么原因，卫琛都不想让自己过多的胡思乱想，反正可怕的女鬼至少七天里都不会来找自己，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还不如继续跟别人姑娘聊天去。
卫琛不怀好意地笑笑，再看手机聊天框时，却看到那个姑娘已经下线，自己看时间也有些晚了，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就去浴室洗澡了。
还在转秋，天气并不冷，但卫琛并不喜欢洗冷水澡，他觉得热水澡洗着更舒服也更让人放松，除非炎炎夏日，不然他肯定每次都会洗上一场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所以等他洗到一半时候，浴室里早已满是热气，镜面上更已经蒙上一层白雾。
卫琛挤出些牙膏，趁着洗澡的时候顺便把刷牙，他刷牙的时候有个习惯，一定要看着镜子，不然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不知道在干嘛，所以他拿起一块抹布，把镜面上的雾气慢慢地擦干净。
擦除雾气的镜子上映着卫琛的脸，他悠哉的刷牙、漱口、吐水，抬头洗把脸的功夫，镜面上已经又起一层白雾，这层白雾还比较浅，他还能够看清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自己背后一张眼熟的老太太的脸。
卫琛顷刻间停止呼吸，那是刚才敲门的老太太的脸！
花洒喷头里的水热气腾腾，淋在卫琛的脑袋上、皮肤上，但他的脊梁骨上却爬着一股冰冷刺骨的阴寒，再热的水都无法将这股阴寒驱赶。
卫琛见过鬼，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只是难以相信，怎么平白无故的自己又遇到了一个鬼？或者说其实真的只是自己因为被鬼吓怕了，所以见到一个走错楼层敲错门的老太太，就也以为老太太是鬼？
“不会的，不会的。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鬼，没道理现在接连见到两只鬼的。”卫琛安慰自己。
或许是自我安慰开始起效，更或许是镜子上的雾气因为时间的缘故已经又把镜子变得模糊不清再也见不到人脸，所以卫琛大大的一个深呼吸，接着又把镜子擦得干干净净，镜子里除了他自己，并没有那个老太太的脸。
为了验证自己就是出现的幻觉，卫琛还特地盯着镜子看了好一阵子，他等着镜面从清晰到模糊，整一个过程再也没有出现老太太的面孔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果然太紧张了，也就对着镜子笑笑，继续洗澡。
洗完澡，睡觉。
————
躺下已经快满两个小时，卫琛的脑袋却越来越清醒。手机屏幕因为时不时的各种通知提醒而不断闪着光，黯淡的光线映着卫琛的脸，他的眼睛紧闭，却一刻不停地在动着，忽然他睁开眼长叹一声。他失眠了。
卫琛找不到自己失眠的原因，总之不是害怕，也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心事，但他就是毫无理由的失眠了。
又辗转反侧近半个小时，卫琛终于受不了这种闭着眼睛就是睡不着的感觉，他干脆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拿上手机搜索周围同样没有睡着的人。
0:55，这个时间对于年轻人来说不算非常非常的晚，除了那些必须要早起的上班族们，昼伏夜起的人多得数不可数，卫琛就是在找这样一个人，好巧，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同样还没睡着的人，看这个人的资料，还是个女人。
“呦，美女，你也失眠了吗？”卫琛打过去一串问候。
对方很快有了回复：“是啊，睡不着，我在找我最宝贵的东西。”
“什么宝贵的东西找不到了？”卫琛问，随后又坏坏地补充一句，“要不要我来帮你一起找？”
“好啊！”对方快速回复，“我来找你，你帮我一起找！”
卫琛心里荡漾起来，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对方竟然当真了，现在自己真的要把地址发过去，让对方来找自己吗？可是不对啊，不应该是自己问对方要地址，然后过去帮忙吗？
卫琛还在想要对方是不是说错了，就看到屏幕上那个女人又发过来一句话：“我到你门口了。”
卫琛一怔，忽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手机里也不断地响着接受消息的提醒声。
“快开门吧！快开门吧！我就在外面！”
同样的消息不断地刷着屏幕，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剧烈，卫琛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他的脑袋要炸掉一般，“嗡嗡”的声音不断作响；脊梁骨上寒气噌噌噌地往上爬，全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寒毛竖着一根又一根；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但呼出来的多吸进去的少，他被吓得，快死了！
如果对方仅仅只是知道自己住在哪栋楼哪一层哪一室，卫琛都不会有任何的害怕，最多只会觉得奇怪，可令卫琛害怕的是，她竟然在敲门，敲得不是最外面的门，而是他房间的门！
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人，她不但清楚自己在哪里，还能迅速的到自己家，走进已经锁好的大门，敲他房间的门，换做谁遇到这样的人，难道不会产生恐惧？不会有一丝丝的害怕？
卫琛已经怕得要命，如果不是因为开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一阵强风把他吹醒，或许他真的已经被活活吓死了！
恐惧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消减，但卫琛已经冷静了些。他看着手机里对方肆意的刷屏消息，听着房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心里乱得一塌糊涂。
门是万万不能开的，不管敲门的到底是谁，又或者是不是人，总之只要对方没进来，自己就绝对不能主动开门放她进来；手机呢，又好像中了病毒一样，不管自己怎么按返回菜单，都始终跳不出和这个女人的对话框，甚至连关机都关不了，只能来者不拒的接收她喋喋不休、永无止境的文字呐喊。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促，好像外面的东西随时都会把门敲碎冲进来，可卫琛却没有任何可以有效阻止对方的办法，甚至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因为门被外面的东西堵着，而窗户外面，下去直接就是9层楼到底。
进，根本不能进；退，根本无路可退。卫琛绝望地听着急促的敲门声，看着不断闪动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个念头浮了上来。
卫琛连忙抓起手机，点了输入框，在对方频繁的刷屏中打出一句话：“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不能给你开门。”
敲门声忽然停下，手机屏幕里的刷屏也停了，就好像卫琛打完这句话之后，所有奇怪的事情都消失了，正如它们来得时候那么突然。
卫琛忐忑地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许久，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也害怕现在自己要是做点什么，对方会不会忽然又敲响自己房间的门，甚至或者，从9楼高的窗户外面爬进来。
一阵阴冷的风从窗户吹进房间，吹进卫琛的衣领，卫琛全身一阵哆嗦，害怕地扭头往窗户看去。窗户是开着的，但有一层纱窗挡着，外面的风吹进房间，窗帘轻轻地飘着，风的确是冷风，但幸好，没有一丝的异样。
卫琛刚想松口气，手机屏幕忽然一亮，消息提醒的声音响起。
“我们不认识吗？”对方发过来六个字。
卫琛缩着脖子想了一圈，对方这话的意思是跟自己认识？如果这是一个恶作剧，那自己认识的人当中似乎也就钟离那个混蛋会这样来吓自己，可要不是恶作剧，那自己认识的有这种吓人本事的，就只剩下那只应该被老谭的方法已经送出去至少七天不会来打扰自己的女鬼！
是人，那就是钟离；是鬼，肯定就是那只女鬼。
虽然现在自己遭遇的这些都不像是一个人能够制造出来的恶作剧，但卫琛宁愿相信这就是钟离的恶作剧，被好朋友吓到，总比真的遇上鬼要好吧？
卫琛深深地呼吸，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忍着想直接问对方“你就是钟离吧”的冲动，慢慢地打进去一串字：“那你说，你要找什么？”
“我要找我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