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幺蛾子
第65章幺蛾子乔以墨正一手握着酒杯，眼睛看着刚刚上场的乐姬舞姬，眉目间有些笑意。
木音欢抿了抿嘴，自己悄悄地别过了头。
没多会儿，琼台夜宴才正式开始。
木音欢看着那个看上去已经有些年迈的皇帝登上最高的座位，笑着说了一些话，妃子们一齐敬酒，心中有些犯困起来。
一轮明月悬被掩盖在云后，恢弘巍峨的宫城被漫天大雪所覆盖，明明是有些冷意森然的景象，琼台却热闹不同以往。
淑妃坐得离皇上极近，时不时说些什么，惹得皇上一阵大笑。
木音欢从刚才就开始留意了，却没有发现连双在这里。除夕的阖宫夜宴照理说没什么大事是一定要来的，连宜妃都来了，没道理看不见连双的。
太后坐在皇帝身侧，笑着看着众人，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妃子们一一地上前，呈上了自己的贺礼，宜妃坐在最末，是最后几个上前敬献。
“倚竹。”
宜妃转过头，对靠近的倚竹使了个眼色，便自己起了身。倚竹让浮清和木音欢一起跟上，缓缓地走在宜妃娘娘的身后，不近也不远。
宜妃将贺礼献给太后，却并没有很快地褪下，而是微微转了些方向，对着皇上盈盈一拜：“皇上，臣妾还有东西要献给皇上。”
皇上微微蹙眉，抬了抬手：“可是你身后这个卷轴？打开吧。”
宜妃让开了步子，浮清和木音欢小心翼翼地将卷轴一点点地展了开来，这件东西才呈现在皇帝的眼前。
是一卷极长的用金线绣的佛经，现在在琼台大殿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是.”皇上探过了身子，眯了眯眼睛看向宜妃。
宜妃福了福身子，柔声道：“这是臣妾亲自绣的《金刚经》，又请了百位师太念过经，臣妾自己也净身沐浴念过百遍，希望，皇上会喜欢。”
《金刚经》指以金刚一样无坚不摧的大智慧，破除一切烦恼执著，超越生死而达到永恒安乐的归宿。
度生死苦海，到涅盘彼岸。
诚然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可同样是皇上生母的忌辰，太后一直对于皇上的生母十分忌讳，这个也一直是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心结，宜妃此刻送上这个，皇上自然明白她的一片心意。
皇上的双手握了握拳，余光瞥了一眼太后，说道：“这件东西十分合朕的心意，你的绣工又向来是最好的，明日你便随朕一同到寺里，将这经文供在案前。”
说罢，对宜妃招了招手，宜妃缓步款款上前，握住了皇上伸出来的手，听见皇上沉声道：“你的手这样凉。”
宜妃只低头，似是苦涩似是无关地笑了一下。
皇上微微蹙眉，看着宜妃先前的位置道：“今日阖宫夜宴你怎么坐在那么远的地方，这不合适，坐到朕身边来。”
宜妃再次提起裙摆盈盈拜下，带着倚竹三人直接坐到了皇上的左手边，插在了淑妃和皇上之间。
淑妃咬了咬牙，没想到宜妃居然就这么重新被皇上另眼相看了，笑了一下，说道：“宜妃妹妹真的玲珑心思，别出心裁。”
宜妃只是寒暄了几句，两人便再没怎么说话。
看了一会儿歌舞，太后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左不过还是和往年一样，欢欢闹闹，没什么新意可言，便先起驾回去了。
木音欢站在宜妃身后，低眉顺眼地，十分乖巧懂事的样子，却还是注意到了淑妃时不时瞟过来的、有些阴冷犀利的眼神。
木音欢站在离淑妃比较近的地方，所以有些躲不开淑妃的斜视，却没想到浮清悄悄地借着为宜妃倒酒，和自己换了个位置。
乔以墨看见木音欢反而站在了靠近皇上的位置，不经意间凝了凝眉，眼睛往边上瞥了一下，想示意木音欢站在边上一些，木音欢却歪了歪头，没有明白。
没一会儿，眼前的演奏结束，倒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上来了一群舞姬，这些姑娘全都是清一色的花朵般的年纪，容貌美丽腰肢柔软，此时清歌漫舞，令人沉醉。
只是连续数只舞蹈，就算是一向喜爱舞乐的皇上，心中也有了一些无聊。
就在皇上有些腻烦地揉着额角的时候，琼台紧闭的大门忽而打开，外面凛冽的朔风夹杂着鹅毛大雪飘进琼台大殿。
外面的月亮露出一些光亮来，十分朦胧。
一时间，人们都恍惚了神色，只见原本簇拥在琼台中央的舞姬纷纷散开，那个一身艳红色薄衫的女子就这样轻声唱着歌，赤着双足从外面进来，踏着飞雪，随着寒风。
流光碎影照在她的面庞，恬静而淡然的神态，白如玉雪的肌理，分明是清冷的样貌，却被一身红装染得带了一些的妩媚神色。
大殿中的笙箫已停，清丽婉转的歌声飘扬在琼台上方，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却又凄美，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
木音欢从不知道连双唱歌这么好听，连双站在琼台大殿口，墨色的发丝在身后飞扬起来，琼台外的夜幕星辰映衬在她的身后，令人挪不开眼睛。
“月嫔？”淑妃咬牙在齿间吐出这个名字，“之前病歪歪的，现在又来出幺蛾子。”
木音欢偷偷白了淑妃一眼，继续看向款款走来的连双，仿佛身披月光，那样妖冶美丽的人，已经和刚进宫时候大不相同了。
连双走过两旁站着的舞姬，一挽手上的水袖，轻挪莲步，走到了皇上的面前，端起了他之前放在桌上的酒杯，为皇上将酒斟满，口中缓缓唱道：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
日子一天天经过，思君之情悠悠不绝。路途遥遥千万里，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思念之情全在其中，连双婉转清丽的歌声唱出来，更是多了一些柔情和缱绻，仿佛山水都会为之融化一般。
皇上“哈哈”地朗声一笑，将连双举在手中的酒杯接过，仰头一饮而尽，还顺势摸了一把连双的脸颊。
连双嘴角一勾，垂下了眼眸，眼中的神色莫辩，却是将自己干净柔白的手从皇上的手里抽了出来，长袖轻舞，再次回到了大殿中央，在一旁的舞姬簇拥之下开始起舞。
足尖在冰冷的地上清点，舞姿轻盈柔美，随着渐渐响起的鼓点而激烈起来，乔以墨手执酒杯，看着连双的动作，眼中的笑意渐渐加深。
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连双回头开始再次靠近皇上，回眸莞尔一笑，看着皇上楞了一下，便将双手勾在了皇上的脖子上。
“放肆！”
淑妃一拍桌案，看着连双大胆的举动，眼中尽是不满和怒意，这一声怒喝弄乱了鼓点。
皇上不满地看了一眼淑妃：“歌舞尽兴，你又何必如此生气？”说罢，看了一眼连双，浅声道：“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