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同甘共苦
微曦的晨光穿透窗扇上的隔栅,斑斑点点的地打在沈桥的脸上,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呼呼的风声,吹的外面的枝条沙沙作响,生病的人似乎比平时更粘人。许是受风声所扰,沈桥不安的动了动,往李大成怀里贴了贴,只露出圆圆的后脑勺。尽在咫尺的呼吸,熏红了小半边脸。
李大成低头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目光落在眼下一抹青色上,心底泛起浓浓的心疼。沈桥夜里虽没再发热,却也睡的极不安稳,额间的汗水将枕头都濡湿了一大片。
里衣更是潮乎乎的,李大成想给人换身干净的衣裳,绕是放轻了动作,却还是把人吵醒了。搂着又安抚了好久,耳边才重新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快天亮时,才睡的安稳些。小夫郎紧紧的依着他,睡的香甜。李大成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难得好眠的人。
左右无事可做,李大成便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如何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吕掌柜那每日最多也就是二两银子,剖去日常花销和小夫郎的药钱,要想攒够在镇上买房、买铺面的银子,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就算真的去镇上定居,他还是打算置上两亩地,哪怕找别人代为打理,也比积年累月的买米面吃合适。
一笔笔都不是小数目,单靠他给吕掌柜送卤肉,或是摆摊的进项,怕是不容易,还得寻些旁的营生才好。
这年头银子也不是这么好赚的,他虽然有手艺,可却没有门路。同样的东西放到集市上,根本卖不出价钱。若是放在大酒楼里,便能翻上几倍。
可大酒楼里都有用惯了的大厨,就算他自荐上门,怕是也没有人会理会。
镇上生意最好的酒楼,要数福宝楼,不仅位置好,菜色也是一绝。他同福宝楼也算打过一次交道,账房刘先生是个精明人,若是想攀上关系,看架势他还得费一番功夫。
怀里的人动了动,李大成收回思绪,眼疾手快的握住沈桥要揉眼睛的手,顺势帮人将散乱的发丝别再耳后,“别揉眼睛,还难受吗?”
刚睡醒,沈桥还有些迷糊,半眯着眼睛往李大成怀里贴近了些,随后才轻轻的摇了摇头。
胸前传来柔软微痒的触感,李大成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出笑意。一只手搭在小夫郎的背上,安抚的轻拍着。
醒了会儿盹,沈桥到是有些不好意思,鼻息间全是男人的气息。刚睡醒的脸本就泛着微红,此时更是红欲滴血。
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声,随即额上便是一片温热,“小桥乖,再躺会,暖和会儿再起,我先做饭。”
夜里不知是冷,还是不舒服,沈桥一直窝在他怀里。李大成也不好频繁起来添柴,怕再把人惊醒,便一次添了好些粗柴,一根摞一根堆的极密。虽然能燃更长的时间,却不如平时暖和。
好在两人盖的都是厚被子,沈桥又整个人都缩在李大成,倒也不觉得冷。不过,早上骤然起身,还是能感觉到寒意。
李大成贴心的给沈桥掖好被角,才拿着已经冷了的汤婆子和手炉出了里屋。
火炉里的柴染的还剩了些,他用铁钩把半燃着的木柴弄散,又添了几根细柴,顺便把梅花炭仍了进去,能烧红了再夹出来,放进手炉里即可。
男人哄孩子的语气,让沈桥有些不好意思,往被子里缩了缩,试图遮住发烫的耳根。身上的衣裳清爽洁净,想到昨夜李大成帮他换衣裳的画面,脸又烧了起来。
两人相处时日也不短了,不知怎么的每次亲近的时候,沈桥还是忍不住心砰砰乱跳。脑袋里莫名的浮现出刚刚的画面,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身上的酸软都消了几分。
昨日下午又起了风,呼呼啦啦的吹了一下午,到了夜里风势渐大,吹的院里一片狼籍,不知从哪刮来的枯枝败叶散落一地。阵阵寒风袭来,冷的刺骨,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李大成将泡好的药熬上,继而生火烧了水,才腾出手来清扫院子。好在前院不大,烧水的功夫也就收拾干净了。
崽崽许是知道沈桥不舒服,也不缠着人撒娇,跟在李大成身后进了灶房。李大成在它头上揉了一把,才将将热水舀出来,淘米煮粥,又将汤婆子里的凉水倒掉,灌上新烧开的热水。
崽崽胖了不少,安安静静地卧在脚边,圆滚滚的占了好大块地方。李大成口中虽叹气,还是自觉拿了墙角的碗,捞了些鸡汤里剩的肉,放在碗里喂给它。
也许是宠坏了,小家伙颇有灵起,既不吃地上的东西,也不爱生肉。李大成本想着饿上它几顿,板一板,奈何小夫郎心疼的紧,他也只好妥协。大不了就当只小狗养着,左右也只是打算让它陪着沈桥做个伴。
就算真长成一只圆滚滚的胖狼,好歹也比普通的犬有威慑力,怎么也是只狼!
估摸着火炉里的炭烧的差不多,李大成小心的拆了手炉外面的布套。将烧红的炭块置于手炉里,随后才仔细的将布套重新套好。
穿过院子,进了堂屋,就这么几步的距离,已然沾了一身凉气。他站在火炉旁烤了烤,才进的里屋。
沈桥阖眼蜷在被子里,撑起一个小鼓包,听见动静才慢慢睁开眼睛。李大成坐在炕沿上,轻轻掀开被角,触及沈桥的足尖,果然冰凉一片。他给人搓了搓脚,感觉到一丝温热,才将汤婆子抵在人脚下。
又将手炉放在枕边,顺势把一会儿要穿的衣裳,塞进被子里贴着汤婆子,才轻声开口:“外面起风了,天也不好,冷的厉害,等把衣裳捂热了再起。”
被子里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搭在李大成宽厚的手掌上,轻轻的握住,往被子里带,“你也进来暖暖。”
李大成将夫郎柔嫩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纤细的指尖滑过,痒痒的,心里泛起涟漪。若是平时难免开口逗趣两句,眼下瞧着人病怏怏的样子,他哪里舍的。
“我不冷,一会儿吃完饭,我先去镇上,给吕掌柜送完卤肉就回来,最迟过不了午时。你多歇歇,外面天寒,这两日先别出屋。”
沈桥想说他已经好多了,也没那么娇气。对上男人的目光,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男人眼神里的心疼和担忧,纵使极力遮掩都遮不住,他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愿意给人添乱。
等人应下,李大成才转身出了屋,锅里的粥已经熬的十分浓稠,将泡好的药放在泥炉上熬着。又转身和面,烙了几张软饼,和面时放了鸡蛋,烙出的饼格外松软。
因着大夫说要饮食清淡,早饭李大成也没做的太复杂,浓稠的白粥、几张软饼、炒的金黄的鸡蛋和一小碟咸菜。
沈桥穿好衣裳,推开里屋的门,崽崽正懒洋洋的窝在火炉边打盹。炉火跳动着,暖黄色的光温柔的洒落在小家伙身上,柔顺的皮毛都泛着光泽。
崽崽听见声音,耳朵动了动,呜呜的低叫着,蹭着沈桥的小腿撒娇。沈桥弯腰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又摸了摸小家伙圆滚滚的小肚子,心里倒是有些认同李大成的话,崽崽也许是该少吃些了。
幸亏崽崽不会说话,否则不知道要多伤心。
回想小家伙刚来的时候,比他脚腕高不了多少,皱皱巴巴,小小的一只,如今已经长到他膝盖高了,只是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粘人。
和小家伙玩了会儿,火炉上的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沈桥拎起来水壶,往盆架上的盆里倒了些热水,盆里正好有半盆凉水。洗漱好,手刚搭在门把上,想起李大成的话,他犹豫了会儿,到底没有开门倒水。
早饭还是在炕上吃的,堂屋里来回进出,免不了带进不少凉气,不如里屋里暖和。沈桥退了烧,精神和食欲都好了很多,不仅喝了一碗粥,还吃一整张饼。
李大成见他吃的多,不知不知觉中也用了不少。将碗碟都洗好,又收拾了灶台,才将熬好的药倒在碗里。似是想起什么,难的勾起一抹浅笑。
见到药碗的瞬间,沈桥先是眉头轻皱,随后面上泛起淡淡红晕,不等李大成开口,就伸手接过药碗,生怕男人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见状,李大成面上的笑意更深,拈起一颗蜜饯,待小夫郎放下碗的瞬间,轻轻的喂入人口中。
沈桥抬眸,就撞见那双缱倦情深的眸子里,他刚欲错开视线,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擒住,虽没用多少力道,可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心跳如擂鼓,完全没有生出要挣脱的想法。
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他嘴里还含着蜜饯,开口的声音全变成含糊不清的轻哼。唇齿相交,沈桥甚至感觉李大成嘴里也有淡淡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