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晨起
晨雾还未退去,白雾笼罩着村庄,四周都是朦胧一片,瞧不清天色。空气中的水汽颇盛,导致屋里有些潮湿。
沈桥正枕着李大成的胳膊睡的香甜,面若桃李,唇色嫣然,阖上的眼尾还有一抹未消的淡红。李大成抬手轻轻的抚过小夫郎的侧脸,给人理了理贴在鬓边的发丝,又忍不住低头,在人脸上亲了一下。
昨夜,虽情动难耐,但上次的教训李大成还记着,哪敢太过分,只要了一次。事后,给小夫郎清洗干净,摸了摸额头,确认并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
他轻轻的起身,抽出手臂,熟睡的人许是累了,只翻了个身,轻哼了一声,便又睡了。李大成拿起一旁的软枕,垫在沈桥腰后,才轻手轻脚的拿了衣裳起身。
崽崽听见声音,支起脑袋瞧了一眼,又打了个哈欠,趴回了垫子上。
火炉里的柴灰积了厚厚的一层,李大成将柴灰清理干净,又续上了新柴,炉火跳动,暖融融的火光照在崽崽身上,皮毛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把重新灌好热水的汤婆子,塞进被子里,小夫郎依旧睡着,连姿势都没变。
这个天气又冷又潮,他们家里有火炉还好些,火炉连着里屋的炕,只要燃着,屋里便暖融融的,倒是不冷。没有火炉的人家,若是单单靠火盆,定是难挨的。
孙家不仅没有火炉,孙母更是连火盆都舍不得点,上了年纪的人比年轻人更畏寒,冬天更是难熬。李大成想着今日回来的时候,买个汤婆子给孙母送去,真要把人冻坏了不值当的。
李大成生火烧水,架上笼屉给崽崽热了两个馒头,转身拿扫帚把院里扫了一遍,崽崽出来溜了一圈,许是不喜欢水汽沾在身上湿漉漉的感觉,抖了抖身子,就又回了屋里。
天寒早饭就得吃些热乎的,李大成在大碗里打了两个鸡蛋,加了小半碗水,点上些盐,放在锅里温着。水蒸蛋好熟,也用不着再添柴火。
自从家里买了小锅,做饭便利了不少,两个人的早饭做不了多少,用小锅更放方便。昨天的米饭和排骨都还有剩下的,排骨还有一小碗,李大成没动,中午他若回不来,沈桥一个人热热吃正好。
米饭还余小半盆,正好够两个人吃,他切了跟秋菜,又自梁下取了灌好的腊肠,一并切成丁。起锅烧油,金黄的蛋液,慢慢的鼓胀,散发出独有的香味。将炒好的鸡蛋捞出,下入葱花,爆出香味,放入切好的配菜,淋上些酱油,将米饭倒入,翻炒均匀,再放入鸡蛋炒散,香喷喷的炒米饭便做得了。
李大成又做了一小锅疙瘩汤,拿了托盘,一并端着进了堂屋。崽崽闻见饭香,难的围在李大成脚边晃了一圈。揉了揉小家伙的头,他又任命的把食盆给它端了过来。
屋里的人还睡着,清浅的呼吸声,熏的半张小脸都是粉嘟嘟的,李大成俯身在人前额上亲了一下,才轻声的唤着,“小桥,醒醒,先吃饭,吃了饭再睡,好不好?”
沈桥揉了揉眼睛,小声的嘟囔了两句,声音糯糯的,因着刚醒有些含糊,并不能听清说的是什么。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坐起身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困意。
李大成把软枕给他垫好,瞧着还有迷糊的人,温言浅笑,“醒醒盹,吃了饭再睡。”
早饭是在炕上吃的,沈桥的头发只用发带简单的绑着,松散的搭在肩头,身上只套了一件夹袄,腿上搭了一床白日午休的小被子。
沈桥本想着去堂屋里洗漱,却被男人拦下了,李大成得了甜头,自然得更尽心的照顾着。沈桥拗不过,他腰腿还是有些发软,便任由男人照料。
简单的洗漱后,他捧着碗小口的吃着蛋羹,蛋羹滑嫩,入口即化,上面又点了香油,一口下去,嘴里都是香味。
李大成又给他盛了碗炒米饭,香糯的米饭混合着蔬菜的清甜和腊肠的鲜美,让本来不怎么饿的人,都被勾的咽口水。
两人正在吃饭,院门不知被谁推开,随后便传来妇人的吆喝声,“大成啊,在家吗?”说着便往里面进,也不等主家出来人。
院门是刚刚李大成扫院子的时候开的,只虚掩着,白日里也没上门闩。平时来家里的都是熟人,知道沈桥身子不好,胆也小,少有这么莽撞的。
虽说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串门推门就进也是常事,但往外瞧了一眼,李大成似乎并不认识进来的这对母子。
他起身出去,把人拦在堂屋门口,还不待说话,周恒夫妇便从外面跑了进来,喘着粗气,“三婶,您怎么话都不让人说完,就往人家家里闯。”
家里来人,沈桥自是不能这样待客,他麻利的拿了衣裳换上,解下脑后的的发带,将头发挽好。站在李大成身后,瞧着眼前陌生的两人,从周恒的三言两语里也猜出,这是周恒的亲戚,看在周恒夫妇的面上,也不好让人站在门口说话。
沈桥拉了拉李大成的衣袖,侧身往他身后让了让。
“进屋说吧。”李大成拍了拍沈桥的手,不情不愿的开口。
“哎,好。”那妇人自来熟的抓着沈桥的手,就往屋里走,“瞧瞧,大成真是有福气啊,娶的夫郎这么俊,跟个天仙似的。”
周恒媳妇一把拉过沈桥,她性子直爽泼辣,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早就看不惯周家三房了。
平日里三房没少打着亲戚的名号占便宜,来家里坐上一会儿,临走的时候,那眼睛一直往灶房瞄,桌上要是有什么稀罕物,你不开口,她都得转上几个圈,明里暗里的讨要。
偏偏她那公婆全是好脾气的人,就算是心里有些不满,也说不出什么回绝的话。如今落在她手底下,绝不能叫她们讨到好处。
“三婶,您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合该要些脸面,平日里您在我家连吃带拿的就算了,如今还跑到别人家想着算计,这叫什么道理!”
沈桥看了李大成一眼,两人均有些闹不清状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恒三婶被一个晚辈这么顶撞,面子上下不来,当即也不干了,指着周恒媳妇的鼻子就骂。
“好你个小贱人,嫁到我们家才几年啊,就敢对长辈不敬,在家里作威作福还不够,还想管到我头上,反了你了。”眼看着两人就要撕扯起来,周恒忙上前打圆场,“三婶,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您是长辈,多担待些,咱别在大成这吵,有什么事回家说。”
“不好意思啊,大成,给你添麻烦了。那个我们先回了啊,回头说啊!”周恒拉着自家媳妇往外走,见他三婶还要说什么,周恒紧着拉了一把,对着李大成歉意的笑了笑。
周恒的三婶还有些不甘心,被周恒拽着,一时也挣脱不了,就这么被拖了出去。
这么一通折腾,饭都凉了,好在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只剩汤没喝了。李大成安抚住沈桥,把汤端去灶房热了,两人一人喝了一碗。
大早上不知原由的来了这样一出,两人都没心情再嬉闹,李大成收拾收拾便出了门。路过周家时,见大门敞开,院里并无争吵声,才扣了门。
周恒刚将自家媳妇哄顺,忙冲着李大成做了个手势,直到出了巷子才开口:“刚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媳妇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真没坏心,就是脾气急了些。”
“我们没事,刚刚是怎么回事?”李大成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把板车停下,才问出口。
“哎!”提起他这个三婶,周恒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媳妇多次同他抱怨,顾及他爹和三叔,又不好把关系闹的太僵,这不就出事了。
眼瞅着到了年下了,又到了走亲戚送礼的时候,旁人还好说,岳家和他两个舅舅却不能怠慢。往年都是买上三四斤猪肉,外加两个大肘子,他两个舅舅都喝酒,还要分别再加上一坛子酒。
这礼已经不算轻了,可这些年两个舅舅没少帮衬家里,他盖房子、娶亲的时候都是出钱出力,他们自然不能薄待了,让舅舅们寒心。岳家就更不用说了,他老丈人只有一个姑娘和一个小哥儿,如今都嫁人了,对他们小辈是真心实意的疼,每每过去,从来没有空着手回来的时候。但凡家里有的,都恨不得让他们带回来尝尝。
今年家里的收成不错,周恒便和媳妇商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加上些礼。李大成灌的香肠是一绝,灌好了上锅蒸一下,等吃的时候只需要放在锅里煎煎,就香的满嘴流油。
现在天冷,香肠又蒸过,也不怕放不住。他们本来商量着过几天村里有人杀猪,便买上半扇猪肉,除了送人和自家吃,剩余的托李大成给灌成香肠,也好给舅舅们和岳家送一些,尝个新鲜。
他们夫妻本是在自家院里说闲话,不巧被他三婶听了去,话里话外的说他们厚此薄彼。他爹娘还在屋里,听了这话,也没办法反驳,开口周旋,可哪里说得过他三婶,最后只能顺着话头应下。
谁知道他三婶变本加厉,生怕送礼的时候把他们三房落下,便撺掇着周恒今日就把这事定下来。周恒不肯,他三婶也不是省事儿的,自说自话的便往李大成家走,说是要替他们谈谈价,这才有了一开始的那场闹剧。
如今一闹,周恒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生怕再给李大成带来麻烦。李大成看出周恒脸上的不好意思,闲聊了两句,让他买好肉直接拿过来,只说自家也要灌香肠,顺手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