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这辈子只你一人
远处的群山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悠远孤寂。地面上倒是只留了一层薄薄的浅白,被过路的行人频繁的来回踩踏,渐渐的与冻的结实的土路融合,车轮碾过发出的声响比平日都要大。
路两旁不少的枯枝都被积雪压到了,堪堪挂在枝头,几只寒鸦栖在不远的树梢上,被声音所扰,抖着翅膀飞进更密的林子里。
中午没来的及吃饭,李大成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他加快了脚步往家走,心里却盘算着,沈平的事该不该和沈桥说。
原本不想沈桥忧心,可若不说又怕沈桥没个防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年后再说,左右这几天他也在家,那母子二人就算找过来,也有个应对,好歹先过个好年。
到家的时候,吴旺夫郎还在,沈桥见他这般早回来,心里高兴,张罗着倒水给他洗手,在冷风里吹了一上午,饶是有手套,手也是冰的。放在热水里泡泡,再就着热水洗把脸,暖和又解乏。
夫郎如此体贴,还乐的黏着他,李大成自是高兴。他还穿着外面的棉袍子,十分配合的抬手,让沈桥帮他解开。
“鸭蛋都买好了,今儿我就腌上,米面我也又买了些,这天冷的晚,就怕明年开春粮食要涨钱。路过炒货铺的时候,我还买了些干果,咱留着大年三十那天守岁吃。”
今年是两人成婚后的第一个年头,不止沈桥重视,李大成也很是放在心上。过去那十六年沈桥在沈家受尽了虐待,除了心疼,他也想尽量的弥补过去没能参与的缺憾。
沈桥也是笑眼弯弯,真好啊,过年的时候也有瓜子嗑了,将男子的外袍带子解开,还未全脱下来,他的手突然顿住,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袍子上有股子陌生的香味,两人日日呆在一块,他对李大成身上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了,微微的汗味混着澡珠的木香。绝不是这般女子所用的花香,不知想到什么,沈桥的脸一白,手里的袍子差点没拿住。
李大成背对着沈桥,他一个人絮絮念了半天,见身后的人没有动静。回过身来,便见沈桥不知怎么的,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身子还不自觉的晃了晃,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小桥?怎么了,不舒服吗?”李大成也顾不得拿挂在盆架上的布巾了,随意的在身上蹭了蹭未干的手,就连忙将人揽住,抬手在他额上试了试,见不发热,才松了口气。
沈桥的心里乱得很,见男人一脸的着急,忙压下心底的情绪,答了句“没事。”
他心里是相信李大成的,两人朝夕相对,男人对他的好比真金还真。可他到底未能尽到夫郎的本分,不仅不能诞育子嗣,甚至连最基本的房事都满足不了。顾及着他的身子,他们两亲近的地次数少之又少,一个月最多也就一两回。
李大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多少次沈桥都见他默默的压下去,甚至冲凉水澡来舒缓,就算是忍不住找了别人……
他试着安慰自己,可是一颗心却揪着疼的厉害,眼眶不知怎么就红了,他拼命地吸气,想要忍住,豆大的泪珠却还是不堪重负,纷纷掉落。
他又想起那日在医馆沈平的话,说他天生就是个扫把星,嫁人这么久了肚子都没半点动静,早晚会被休了。
他低着头,双唇开合半晌,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下一瞬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大成深知沈桥性子乖软,平日最是温婉,只有两人嬉闹间他太过分了,才会奶凶奶凶的瞪着他。确认了人不是身体不适,刚刚进门的时候还有说有笑,那便不是上午受了什么委屈。
将人抱到炕上坐好,他心疼的给人擦着似是流不尽的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他瞥见沈桥还死死攥着刚刚脱下来的外袍,状似无意的低头嗅了嗅,那上头还残留着些劣质香粉留下的气味。
再看沈桥的反应,心下便了然了几分,他的小桥是以为他出去拈花惹草,独自一个人默默伤心呢!
他的小桥不信他,两人相处信任尤为重要,自成婚以来,他可谓一颗心都扑在了沈桥身上。别说这辈子,就连上辈子加在一块,他也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偏生这个小没良心的还不信他!
李大成难得忍住心疼,没有哄人,连给沈桥擦拭眼泪的手都停住了。
他们还有漫长的一辈子要过,经年累月的相处,总会有摩擦,总会有分歧有误会的时候。这时候如何解决就尤为重要,他从未想过将沈桥,养成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附属,偏生他的小桥是遇事也不会责问他的性子。
他会尽到丈夫的本分,把人放在心尖上宠着。可他的小桥也得学会信他,遇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问他,而不是陷入自己的情绪里自怨自哀。
这是他在跟前,要是他不在呢,他的小桥会不会觉着他另有了新人,哀怨久久的记在心里。又或是被别人三言两语的挑唆,认为没能给他生个孩子,打着为他好的名号,独自离开了。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原本蹲在他前面的男人直起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屋外投进来的日光。沈桥下意识的抬头,对上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屋里一时静谧无声,沈桥抽噎着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剧烈的的咳嗦使得原本苍白的脸,更显惨白。
李大成给他拍着背,等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这才倒了杯水递过去,“小桥,喝口水,润润嗓子。”
原是想着等沈桥先开口,这番折腾下来,到底舍不得,他把外袍从沈桥手里拿出来,深深叹了口气道:“小桥,是闻见衣裳上的脂粉味,觉着我外头有人了?”
他这话一出,沈桥原本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了要决堤的趋势。
“在小桥心里,我就是这般无耻好色之人吗?”他擒住沈桥的下巴,不让人避开,两人目光相接,沈桥有一瞬间的错愕,拼命的摇了摇头,却久久不语。
“小桥……”李大成无奈的摇摇头,将他搂紧怀里,细碎的吻落在他的眉心。
本想等着年后再说的,好高高兴兴的过个年,如今也顾不上许多了,哪舍得放在心尖上的人这样难受,他将沈家母子犯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说了。
这事过于惊骇,沈桥眼睛瞪的大大的,连脸上的泪都忘了擦。村里都是本分人,哪里听过这样的事,这要是闹出来,还怎么活的下去。
“沈安有个相好的,就在福平街后头的小巷子里,这衣裳上的脂粉味,就是找她问话的时候染上的,这下小桥可信我了?”
“我没有不信你……”沈桥抬手,抓住李大成的胳膊,拼命的摇头,“我……我就是……”说着沈桥又低下了头,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小桥,我们要过一辈子,你得信我,有什事直接问我。”抬手给他拭去未干的泪痕,李大成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沈桥,给他充分的时间。
“我……觉着对不起你,没……没尽到夫郎的本分,也没给你生个孩子,就算你真的……”
沈桥的话还没说完,双唇便被重重的碾过,未尽的话全被吞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两人齐齐向后倒去,男人的有力的手臂紧形成一个支撑的姿势,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性,将他紧紧的压在身下。
沈桥连惊呼都来不及,双唇再次被覆上,裹挟着滚烫至极的气息,如疾风暴雨般的不容拒绝。
李大成对他一向温柔,就连房事上也极尽体贴,他从未见过男人这般强势霸道,试图解释,奈何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男人似是对他的分心不满,微微的用力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沈桥吃痛,只能先收了解释的心思。
院里吴旺夫郎和禾哥儿说话的声音不时传来,一开始沈桥还分得出心,怕被他们听见,渐渐地思绪变得飘忽,再也顾不旁的。
带着薄茧的手指慢慢向下,搭在他的后腰上,即使隔着衣裳,沈桥也觉着那块地方发热滚烫的厉害。他身子发软,微微喘着粗气,连狂跳不止的心脏都抽不出手去安抚。
身下的人满面羞红,眸子里水光潋滟,连眼尾都被逼红了,失神的望着他。片刻,眸子里的水光似乎有了实质,转化为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无息的从眼眶里滚落,落在床褥上,留下一大片水痕。
“小桥,不哭了。”李大成抬手,轻轻的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泪水带着丝丝的凉意浸湿了掌心,密密麻麻的一路疼到心底。
“我不会有别人,这辈子相知相伴,相守相依,只你一人。若违此誓,身死魂消,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