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日食

第2章日食

试卷都撕了，不就是故意踢了学霸一脚，也谈不上作弊吧？

家里要穷得揭不开锅，别说新款电子产品，他连学校要求统一购买的课外书的钱都没上交。

他隐约回想起几天前，自己在体育课上当着老师的面，将崔屿的新款mp4抛出条优美弧线。

他暗自吞咽口水，更不希望在门外见到被请来学校作客的母亲。

谁让那小子戴着耳机听歌时候的模样太臭屁，他看不惯！

监考老师见他不动，只能揪着他的衣袖往教室外走：“先出来……其他同学继续考试！”

擦！难不成是他长期捉弄崔屿，那小子憋不住叫家长了！！

在他起身时，教室右上方悬挂着的破旧音响，忽的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摩擦声！

他瞳孔骤缩，一动不动。

因为天花板与房梁交汇处正渗出血水，滴答，滴答。

不是咫尺，铁锈味却浓重扑鼻，接着他宛若置身于一个完全虚无的世界。

身体的重量近乎消失，眼前出现一条高速公路……

四月天见暴雪，气温骤降至零下。

冰洁的路面缺少摩擦力，车轮打滑，高速公路上路段拥挤不堪，交通停滞，结满冰霜的沥青路通透如镜。

人们紧绷着神经，茫然地望向前路，谁都不知道出行时为何会遇到此番鬼天气。

一辆法院专车内，中年秃头男正焦头烂额朝着电话里的人发脾气：“你催我有什么用，该死的大雪天！所有人都堵着呢！”

“现在是北京时间4月4日14：40，将发生日全食。发生日全食时，太阳、地球与月球形成一条直线……请选择日食观赏眼镜，避免损伤视力……”车载电台里在播放新闻。

车内还有三人，后座两个年轻人神经紧绷，迷茫地看向窗外，玻璃上映衬出略显孔洞的眼神与枯黄面庞。

驾驶室里还坐着个脸颊潮红、五官立体的男人，那是张纪港的父亲张泯。

正此时，外头原本白亮的光线瞬间变暗，野风低吼，似夜幕无声降临。

秃头男话音骤停，惊恐地叫道：“什么情况，日食？！”

说是日食，倒不如说像突然瞎了。

即使再漆黑的环境下，就着车灯也应能隐约看到些物体轮廓，可他完全失去视线。

秃头男朝后座的年轻女孩嚷着：“小姚，你去下车看看怎么回事！”随后伸手摸索着靠椅，强装镇定关掉手机。

他刚说完几秒，才反应过来正身处高速公路，不可随意下车！

指甲刮擦塑料外壳的细微声响，伴随着一声剧烈碰撞，响彻耳廓。

在秃头男还未来及制止前，女孩刹那间被迎面而来的运货车撞飞出去！

从腰折断，下半身挂在灰绿护栏上，深红湿润的肠子散落得到处都是，而上半身跌落至灌木丛中。

紧接着，另一个男生也像失了智，从同侧探头迈出。

咔嚓————

血迹喷射到秃头男脸上。

“张司机！……张司机……”

秃头男在百般惊恐中只能去抓张泯的手臂，用力晃动，无人回应。

他擡起另一只手抹掉额头的细汗，从上到下，用肥硕的手指粗鲁擦拭，直到他摸到一个空洞。

那本是存储眼球的部位，却空着。

秃头男两手同时摸向眼睛，下一秒喉咙里扯出凄惨的嚎叫：“我眼睛呢！啊啊啊啊！我眼睛呢？！张泯！！！”

而张司机，此时已经身体僵直，双臂扶靠在方向盘上失去心跳。

张纪港盯着那惨烈且诡异的画面：

一男一女被货车碾压致死血肉模糊，五官难以分辨，中院王法官用双手插进眼眶，眼珠子连同神经被扯出，失血过多死亡。

而司机张泯死相最为柔和，他脸颊微红，靠在方向盘上保持着熟睡的状态。

经法医检测结果显示，他是缺氧致死。

就在雪停时，有过往车辆看到高速上停滞着一辆法院专车。

喷射状的血迹从车门一直延伸到道路远处，像条红线，再擡头，就是一把似猩红镰刀的太阳挂在上空。

从镰刀，变为阴鹜眼，再是拱桥、半圆、扇面，最后，雪停了。

于是路人报了警。

……

“纪港。”

崔屿温柔敦厚的声线让从虚无回到现实，偏头看去，还有两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

“……崔屿，我不过是弄坏你的mp4，至于找警察？”张纪港压低声线，脸颊微鼓，脸上带着微微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