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勒痕
第35章勒痕
“我？”男人嘴角耸动下，不茍言笑地回答，“从缠绕颈部的匝数来看应是他杀，结扣位于项部，而自杀者多半会在颈前部或者一侧。”
张升在学校里也学过类似的知识，但他还是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但我在此前的案子里有遇到过，受害者为曝光侵犯者的罪行，不惜制造被人推下楼的假象，从道德上同情，但作为私家侦探我想我更需要知道她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甄真死亡的地点，但从方才阵法的状态来看，停车场并不像她的第一死亡点。
告别崔屿后，他亦无法使用回溯这一法力，只能找到祟气更浓之处才可进入鬼域。
这确实给他处理诡案带来不少麻烦，然而，提分手的人是他，哪还有后悔药可吃？
门天卫凝目，慢慢蹲下细看女学生的尸体，随着他手指隔空拂过向张升解释道：“判断绞死与自缢有一点很容易区分，前者是绳索或细物压迫颈部造成的勒痕，而后者是借身体重力向下以颈部压迫，形成的勒痕多集中于舌咽、较前。”
又观面部，门天卫说：“面部呈现青紫，眼睑结膜与勒沟以上都可见淤点性出血，口鼻的泡沫性血液虽然已经被掩埋淡去，但她舌尖突出，两手臂有伤痕，生前必挣扎过，这些证据还不够吗？”
张升凭借敏锐观察，早已发现了甄真校服拉链处残留的黑色橡胶状的碎屑，他却对这身明显改良后的校服感到怀疑，而门天卫剖析尸语正好支撑了他的猜想。
女孩看上去是在学校内被害，出事时间就是在她缺勤的这两个月。
裴兰还未能从莫大悲伤中缓过神来，看着她自己的学生死相惨烈，孤苦躺在废墟中无人照看的模样，泣不成声道：“……真真她是个很好的孩子，虽然平日在班上融入不了集体，也没什么朋友，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个性很正常……她是你们直系学妹，帮帮老师吧，找到杀害这孩子的凶手！”
唯一令她感到慰藉的是，曾经班上最棘手的问题学生张纪港，现已经能这般冷静沉着。而门天卫，这个不起眼又贪吃的小胖子也在法医领域历练成才，两人联手必定能帮助她了却心愿。
当老师数十载，她一直承受压力做“恶人”，每日六点起床去班上看自习，每堂课都会从门口绕行，看看是否有晨困的学生在不经意间就虚度光阴。
父母之事虽与孩子无关，但正值青春期，对未来感到迷茫，若是父母离异家庭感情破裂，孩子们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又怎么能安心学习？
那封委托信里夹杂的线索，她也犹豫许久才随着寄过去，既担忧甄真的安危，又生怕给那孩子造成舆论压力。
一人一口唾沫砸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啊！况且，学生一旦走了弯路，也是她这个班主任失职。
“裴老师，现在尸体已经找到，尽快通知警方介入处理此案吧。”
门天卫并未被张升的再三询问扰乱心情，他见张升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尸体之上，就知道他的老同学想管此事。
张升长身玉立，盘游在尸体周围，忽然对着废墟低声念术语。
“你既不是警务部门的人，如果没有调令是没有资格调查命案的。”门天卫声音忽然凌厉，从张升身后传来。
想着裴老师的委托内容里还有着难言之隐，张升对少女的遭遇存疑，心想着在警方介入前必须试一试，毕竟甄真的父母连找孩子都表现得那样态度消极，一旦尸体交予警方，很可能就以意外事故了了作罢。
那此后必定还会留有祸端，错过了调查的最佳时机，再想去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急什么，我想这案子警方处理不了。”
张升轻挥手，覆盖在尸体表面的外套被下了术法，带动着整个废墟发生异动。
在二人惊诧之间，荼白雾气漫过张升唇鼻，升腾至高处，他微睁开眼望向雾中跳跃冲撞的黑影，神色染上几分凉薄。
荀草乃传说中的奇草，可驱散顽固不化之邪气，生生不息，而见到半空中悬停的白衣男子，风袍猎猎作响而他自岿然不动，门天卫又向前多走了半步。
雪白长袍，潇洒肆意，自带灵气散发荀草的淡香。
目光停搁，凝望的人心里只道：张升……你我初见时，你还并非这般桀骜姿态，是我赐予你无尚之力，是我啊。
少女的尸体经过术法破除幻象，化为散在的黑雾一触即破。
突然间，张升伸手虚空一挥，两侧紧闭的窗户瞬时打开，刺眼日光直辣辣地射进暗室，他稳稳落地。
“这是残存的幻象，并非真的尸体，肉身凭空消失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被人拖到别处毁尸，那此人一定是学校内部人员或者可进出自如，其二，甄真的尸体被恶鬼附身驱使，现在还躲在暗处。”
裴兰对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可容忍，她的学生本该再过一年就参加高考，长大成人体验更璀璨的人生，却被永远留在了这，这十七年承载了她多少个不安的日日夜夜，才艰难走到这一天。
毁尸、灭迹，或是被什么恶鬼附身，天理何在。
“……我还记得上一次，那个三中的女孩出事，后来才知道是崔屿的妹妹，惋惜至深也没有用，我就是个普通人，不能像你们一样帮到我的学生。”
裴兰抹泪，紧捂着难以呼吸的胸口：“自从那女孩出事，涉嫌利用女学生参加商会谋利益的嫌犯落网，咱们市里各大高校都加强治安管理，这几年都没再出现过像这样的恶性案件，可……又开始了，我很担心我其他学生。”
张升将雾气挥散，目光仓促地掠过那辆法拉利：“老师，我这几日会在学生密集的地方设置阵法，行驱赶之威，但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甄真，您之前说的机房是怎么回事？”
门天卫拉动行李箱，跟随两人走出停车场，擡头一看，天空似乎比进来时要高远晴朗许多。
“学校附近住宿紧张，我只订到了一间双人房，不过会和其他往届毕业生住在一起，你们可以接受吗？”
张升心头烦闷，无奈耸肩道：“就这样吧，住在附近也方便。”
“对了，你高中时不是和崔屿关系最好，要不要将你们安排在同一……”
“不用了！”张升果断拒绝，一秒都没有犹豫，“我就和天卫住，之后还需要他协助。”
门天卫睨了他一眼，嘴角颤动：“纪港我只不过是个刚工作一年半的新手，你就这么信得过我？我和屿哥好久没见面，要不让裴老师安排个连号吧。”
张升偷偷瞪了眼门天卫，心想这小子绝对故意的！分明知道他和崔屿分手，还闹得不欢而散，对方出国之后就再没联系，怎么见？
那还不尴尬到能抠出个月球表面的陨石巨坑！
他绝对不乐意！
与裴兰老师商量过，她去找学校机房的负责人找钥匙，而他们先去茂名中学附近的宾馆入住，这样可以顺利地在午夜前争取进入机房一探究竟。
裴兰刚走，张升赶紧抓住门天卫的肩膀，表情哀怨道：“门胖子你搞什么啊……我警告你，不准告诉崔屿我回了廖城，我俩不能见！”
“为何，不就是分手，难不成他嫌你俩门不当户不对的，不要你了。”
张升丝毫没有途径告知其他人他的恋情，从交往到分手都对外界掩盖的滴水不漏，更不明白门天卫是从何得知的。
“你、你和崔屿私下有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