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突生变故“能容我回趟家吗?”
第69章突生变故“能容我回趟家吗?”
苏达现在心中只有一件事,一定要在报喜官人之前赶回家中。
二月已是月底,前两月下的雪还积在路边,混着黑泥花化了又冻,冻了又话,时至今日仍还有脚踝更高度。
她云鞋踩在渗着雪水的路上,因为飞踏的脚步溅起混着黑泥的雪水,干净的白色裙摆上刹那间斑斑点点。
这条裙子是过年时做的新衣,特地在最贵的合衣轩做的,掌柜的能说会道,听闻她这件衣裙要做来等郎君放榜之日穿,还忽悠她另外绣上了喜上三元纹,有光是工期就又加了半月,工钱也涨了500文,说是这图案寓意最好,绣出来又好看。
饶是从来不信这些苏达,也仿佛中了蛊,居然就被轻飘飘的几句话哄骗得将手中银钱拱手相送。
微微刺骨的北风从裤脚穿堂而过,不一会儿,裙摆绣品上的白丝黑线喜鹊就被黑泥糊了整张身子,这下可好,连连头尾都分不清楚,再看与三元谐音的三颗桂圆,猛然间消失两颗。
苏达蹙眉看了一眼,要是以往她定会捧着绣品短吁长叹一番,免不了还会骂上那油嘴滑舌的掌柜两句,可她再看一眼,心中思忖半刻,眉间褶皱瞬间抚平。
三元遮两元,不正好对应上今日的黄榜头筹第一名的会元。
苏达脚下不停歇,嘴角却翘弯越高,把跟在身侧的暮色给吓得平白打了个寒战。
“娘子,你怎么了?”
“只是觉这钱好像没白花。”她摩挲着带着绒毛边的比甲,左拐右拐就在一间租赁马车的店面前停住。
暮色嘴唇张开,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苏达已经马不停蹄地往里冲了。
“娘子!”眼瞅着就要把人跟丢,暮色紧忙提起裙摆,踩着一旁的台阶快步而上。临近门前还特地瞧了一眼侧门方向,不过才刚到门口这片刻功夫,已经有两辆高头大马,靓丽鬃毛的马匹后拉着蓝顶华盖的车厢鱼贯而出。
她瞳孔震颤两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已经入了店内。
还没来得及打量,只觉得这店面颇小,就看娘子已经敲定租用的回家车具迈步要走了。她立即在红光满面的娘子身侧,往后院的走去。
半只脚刚踏进后院,就被马蹄扬起的黄土呛得捂着手帕干咳。
身前娘子只用点缀桂圆花纹的大袖盖住口鼻,眼神微眯,却不见愠色。再看一眼自己手上巾帕,只觉得有些烫手,也顾不得土气弥漫,紧忙拿下来。
她一个小女婢总不能比身边主子还讲究。
手刚落到一半,巾帕扫到胸前,就被一双葱白玉手托起,“我又不是讲究人,你何必这样。”
暮色自然知道娘子是何为人,说一不二的性格,除了在钱财上有些斤斤计较,平时确实再好说话不过了。便也不矫情,又重新擡手遮住口鼻。
领路的伙计还算会来事,“娘子这边请,这条路铺上石砖,专为贵客走路布置的。您从这就能直接走到马厩。”
到了伙计口中的马厩前,暮色彻底不淡定了。
这干净整洁的马厩先不说,光是装干草的马槽都是用莹白的石头垒砌的。虽然她叫不上名字,可定然比那一旁马厩中坑坑洼洼的掺着杂质的灰石要贵重的多。
伙计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暮色眼中的惊叹,得意地扬起眉,转头看向苏达,“娘子,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马匹。您看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眼睛亮而有神,鬃毛茂盛。而且还是一顶一的好脾气,您坐在马车上,绝对如履平地一般。”
他手伸在马槽上,傲气十足的介绍着,只听一阵响亮的“嘶嘶”声,大量水雾从白马的鼻腔中喷涌而出,伙计瞬间僵在原地,连手都来不及收回。扯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脸掩饰尴尬,“它打响鼻就是太认同我的话了。”
苏达视线落在那匹满是不耐的白色马脸上,怎么看就觉得这马是在骂人。
就这?好脾气?
她转向伙计,看着他颤抖的手还悬在马槽上,有些僵硬。关心道,“小哥可还好?”
此话一出,就见伙计快裂到嘴根的笑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苦着脸把手恨不得扔离自己三尺远,一边往远处水井出跑,一边慌忙解释,“我就是太喜洁,娘子不要介意,我去清洗一下,马上就回!”
细碎的声音在黄土纷飞中渐渐消散,人早就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这伙计怎么这么不靠谱。”暮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达望着眼前这两匹看着就贵极了的马儿点头认同,确实不怎么靠谱。
好在这人手脚还算麻利,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伙计往身上抹着水渍,继续扯着让人不适的嘴角笑道,“娘子选好了吗?咱们家这两匹说是马中赤兔也不为过。”
苏达眯着眼多看他两眼,尓莞道,“选好了。”
惹得伙计的笑僵在脸上,迟疑地摸摸脸,“娘子如此看我,可是我的脸上有东西?”
苏达云淡风轻地打哈哈,“就是看你长得颇为白净。”
她眸中映出对面的伙计活像是被调戏的小姑娘,眼神闪烁不敢再看她。“我就选……”她与那双有炯炯有神的马眼对视良久,就连伙计都以为这次稳了的时候,暗暗握拳快成翘嘴时,苏达眼皮轻飘飘掀过转向了隔壁那只正在悠闲吃着石槽里干草的枣红马。
“就它把。”
她漫不经心地语气和那匹马遥遥投过来的闲适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契合感。
“我觉得我们挺投缘。”
暮色抿着唇看看枣红马又侧眼瞅瞅娘子,心中腹诽:还真看不出哪里投缘。
脱口而出就附和,“这马看着就是合我们娘子的脾性。”
伙计瞬间泄了气,但仍不死心还想再挣扎一番,“娘子要不再看看,我们除了黑白两匹,您看看这边。”
苏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梨花木白玉槽。
眼瞅着天幕越发昏暗,感觉是要变天了。
在这租车的小店里蹉跎太久,她不想多做纠缠,便一追定音,“不用,快帮我装上车辕加上车厢,还得赶紧回家报喜呢,误了吉时你担待得起吗?”
“确实不能让状元郎多等,娘子去外面等就好,这边都是土气。”
“不妨事,我实在着急。挎好,就直接上车。”
伙计的眼神闪烁一下,声音也有些僵硬,呐呐两声便只得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