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闻言,角落深处的影子微微蠕动了一下。

他惨兮兮地抬了下眼睫，远远看着楚意。窝在沙发里的样子像是一团蜷起来还没长开的蘑菇，乌压压的,看起来十分好笑。

楚意压了压唇,忍了忍嘴角扩开的好笑。

他走过去，对那团窝在阴影里自闭的蘑菇说：“突然怎么了,搞得这么伤心。是刚才那俩得罪你了？”

周昀骁缩在那儿,可怜巴巴的：“意意。”

楚意扬了下眉：“嗯？”

“……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楚意这下倒是有点意外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都子南的话让周昀骁吃了醋,才摆出来这样一副态度。

没想到，居然……

“怎么突然这么问？”楚意问他。

“就突然感觉我挺差劲的。”他垂头丧气地说,“连个刚认识的陌生人都对你那么熟悉，可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之前还自我感觉可良好了，觉得自己是个好男友。结果……”

结果连你的演奏会都没去看过。

周昀骁有几分难受地想。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拼命回想,也只能想起来一些模糊的影子。

记忆里的人坐在窗前,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出现斑驳的光影。

修长手指在琴键间跳跃移动。

白色的大三角琴反射出漂亮的辉光。

那一瞬间的紧缩,心脏突突狂跳着。

让周昀骁的心蓦地发慌。

记忆仿佛砂砾般流回了些许，但又快得让他什么都没抓住。

他无端地滞了滞,看着眼前的楚意，舌根发涩发苦。

“意意。”他难受地又叫了一声，“我很差劲,是吧。”

楚意想想,痛快地点头：“对啊,你终于意识到了。”他语气很真诚地说，“周昀骁,我还以为你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呢,原来你对自己的差劲还是有认知的啊。”

周昀骁：“……”

周昀骁呆住了。

满腔的悲苦矫情好像一瞬间全都化作了飞灰。

他看着楚意认真的脸,想哭，又觉得自己矫情得好像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冷淡多招人厌？”

楚意却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和他翻旧账：“你知道这次旅游我规划了多久吗，翻了多少资料，你居然连看都不看就让我决定。”

“以前也是，约个会像是逛超市，让你来家里吃饭你吃得像是工商应酬。”

“我这个人有那么差吗，饭做的也不难吃吧。”

“周昀骁，你这个人真的是差劲透了。我到底是多想不开，才找了你这么个人当男朋友。”

楚意给上面那一大串抱怨下了定语。

周昀骁磕磕巴巴的，看着眼前好像一下子被激起了火气的人，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楚意一口气把闷气全撒了出去，心情变得极好。

他瞧着眼前颤巍巍怂得更厉害了的周昀骁。

顿了几秒，抬起下巴：“过来。”

周昀骁可怜兮兮地凑到了他面前。

楚意伸出手，指尖在他下巴上挠了挠，像是在搔小狗似的：“行了，委屈什么委屈。多大的人了，还要我哄你，是你追我还是我追你啊。”

周昀骁喉结滚了滚。

一瞬间，微微泛红得发烫。

他凝望着眼前人微垂着的眼睫，嘴唇动了动。

忽然哑声道：“……意意。”

楚意抬了眼。

看见他浮动着暗光的眼睛。

他僵了僵，推开周昀骁凑过来的身体。

别扭地说：“……我回去了。”

周昀骁一下子追了上来：“意意，我之前真的……”

楚意站在门边，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对身后说：“周昀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