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仓皇5
第302章仓皇5
“金老板说的对，一会咱们听听事情的原委。”宛贞拉着我又坐了下来，随即她又站了起来，冲黄大夫和黄小虎点了点头，“想必这位就是黄大夫，这位是黄小大夫吧，宛贞久仰两位大明，初次相见，就给您们添了这么大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先以茶代酒，日后我请您们去外面吃大餐。”宛贞姐的大度和得体真是别的女人比不了的。“呵呵，不必了。说起来我们都不是外人，我认识金老板，也算是熟人。”黄大夫一口喝了水，便吩咐小虎再去做几个菜。“这一路大家都辛苦了，我不清楚其中缘由，但看你们的样子必定有故事要说吧。”大家还是坐到了中屋的八仙桌前，又找了几把椅子。我和宛贞坐在一起，金展鹏坐我身边，他父亲坐另一边，二叔坐宛贞一边。二叔边上留了小虎的位置，黄大夫是主人，还是坐上座。
金展鹏的父亲，也就是金老板先开了口，“多谢黄大夫收留犬子，几年未见，还是这样精神。”
“少说这些废话。”黄大夫也没见外，说话不客气。
金老板笑了笑，继续说：“黄大夫大家都认识了，也是我舅舅的师兄，比较亲近的关系。这些年每次跑生意走这条线的时候，我都会来此坐坐，给他老人家问好。这位是来自热河的陆老板，是我生意上的朋友。她家开了个酒楼，经常跑这一线进一些香料和食物。这位陆老板的二叔，和陆老板一起走。这位是……”他看着我，停住了。宛贞立刻接话，“这是我二弟，陆璃珠，第一次跟我跑生意，年纪小，见谅见谅。”我也赶紧起身冲他鞠躬示意，余光瞟了一眼黄大夫，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光，我心里只得叹息了一下：大夫就是不一样啊！
接下来，金老板又介绍起来：“这就是犬子，展鹏，第一次和我出门跑生意。前日他们在五里沟遇到抓壮丁，为了躲避，只好临时和陆小兄弟结伴逃走，陈大夫的侄子，这位陈兄弟估计刚才也跟您说过了。我们得了消息后，赶紧收拾东西一路追了下来。”
“嗯，这一道也算平稳吧？”黄大夫不着痕迹地看着我。我只得咳嗽了一下说道：“平稳，就是遇到几次官兵，但看着不像正式的官兵，好生奇怪。”然后我又看向宛贞，脚轻轻碰了一下的脚，然后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早上在路上解手的时候，居然在草丛里发现了我的大哥，深受重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就赶紧送来这里急救了。”
宛贞拿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反应相当快，马上说道：“大哥找到了？什么情况？”
“黄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是很好。”我拉着她的手说道：“姐，我也不知道大哥现在什么情况？一会咱们去看看他。”
“恩恩，要不现在就去看看吧。”宛贞是个急脾气，立刻真起身扯着我就走。“姐，这边这边。”我翻手抓起她走，这样显得有些男子气概。其实，现在我早都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男是女了。
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我们两和二叔统统走进了兆同正在休息的小西屋厢房，兆同躺在床上，呼吸平稳。黄大夫的药见效很快，他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一些。二叔最后进来，关好门。我立刻给宛贞跪了下来，宛贞和二叔见状吓了一跳，立刻把我扶了起来。“阿珠，这是怎么了？为何行此大礼？”
“姐，二叔，谢谢您们这么多日子对我的身世的不闻不问，这次还这么配合我演戏。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
“哎，说着算什么啊。路上的人都是有自己的难处，我们相信你不是坏人，只是暂时遭了难而已。人生在世，谁没遇到一些困难啊。”二叔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们一起走到兆同床前，各自寻了位置坐下。“哟，你大哥还挺俊的。”宛贞半开玩笑地说，“不过和你不像，太壮了，跟我还有点像，你瘦的跟小鸡子一样，怎么会是兄妹呢。”
“嘿嘿，姐姐眼睛真尖。这是我出了五服的哥哥，因为自小一起长大，也就大哥大哥的叫了起来。虽然不是亲的，但关系比亲的还要强很多，甚至说是过命的情谊。”我正了正面色，说道：“我不清楚我大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受伤。等他醒了就都知道了。现在还请二叔和姐姐帮我隐瞒一下。不知道路上您们是否也遇到了官兵？他们查找的可能就是我大哥。”
“嗯，我们也见过那队人马。他们向西去了，暂时不会过来。”宛贞坐到床脚，看着兆同，“这伤很重？”
“后背被扎了一箭，肚子上有一刀，右腿断了……”说着说着，我眼圈又红了，兆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哎，珠儿，别哭别哭。姐帮你就是了！”宛贞赶紧掏出怀中的帕子给我抹眼泪。“这事我和二叔就不多问了，等你家大哥醒了再说。我们也想个词儿对付一下外面的人。”
二叔坐在椅子上，琢磨了一下才说：“这几年和金老板交往，他多少知道一些咱们陆家的事情。当初说珠儿是二弟，也是说堂弟，因为陆家没男丁，就养在了陆家。这个大哥呢，干脆也是说出了五服的大哥，自小一起长大，所以比较亲厚。”
“我大哥叫璃同，今年二十六，尚未娶亲。自幼习武，身手不错，小时候都是他保护我。”我也赶紧编一点兆同的信息。“我们家都是读书人，靠祖荫的几个庄子和山头活着。因为人丁稀少，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交往。”
“恩，就先这样吧，一切等大哥醒了再说。珠儿，你和金家大少爷没什么吧？看他的眼神看你可不太一样啊。”宛贞露出一丝笑容。
“我在金大哥身边一直称为小弟，虽然我们一路假扮夫妻，但他应该还是认为我是男人。只是这里的黄大夫刚才给我问诊，估计是看出了我的女儿身。咱们就先这么糊弄着，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我又摸了摸兆同的额头，看他呼吸还算平稳。“姐姐，等我大哥醒了，一切就都清楚了。或许，我们要跟金老板一家分开走，才不至于连累了人家。”
“说的也是，金老板一家要回靳县，我们去热河，到了前面的谷昌县就可以分开走了。你先带着你大哥跟着我们一起走，等他身体好一点了再做打算。我们在这里住几日，也和他们商量一下。”听了宛贞的话，二叔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恩，听姐姐的。”我回头看看兆同依然昏睡，摸摸他的额头，心里有些难过。“不知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珠儿，这个时候也要听姐姐一句话，别着急，伤虽然重，但至少还活着。凡事都往好处想，一切都会过去的。”宛贞拉住了我的手，安慰道。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现在是千头万绪，没有任何办法。
“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金少爷，没想到如此一表人才呢。”宛贞为了缓和气氛，换了个话题。“金老板是个实诚人，这次香料也没加咱们的钱，我们可以考虑多进一些，是吧，二叔。”
“金老板的香料也算味道不错的，不过这次他说的那个什么立，是送咱们么？”二叔明白宛贞的意思，也跟着她的话继续说着。
“嘠立，说是波斯那边进的，但什么味道我也不知道。”见我转过头来，宛贞就给我解释了一下，“这次说让金老板按照原来的分量给准备的八角，花椒那些食材配料，咱们家都是从金老板那里进货，金老板又是从川藏地区收购来的，没赚咱们多少钱，价格一直很公道。他说这次在茶马道上遇到一伙波斯的商人，因为他们其中一人得了重病要赶着回去，所以就要把货物迅速脱手，金老板收购了一些，波斯人还送了他一大袋子味道有些古怪的嘠立，说是他们那边的人都吃这个。本来是波斯人自己吃的，但为了轻装前进，就直接送了金老板。金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吃，就问我是不是有食物里可以放这个。我刚才在路上看了看这个，不知道怎么用，扔了又可惜……”
“是黄黄的粉末？”我忽然想到难道是咖喱？
“是暗黄色的干的小果子。”宛贞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想了想，咖喱似乎也是什么晾干后磨成的粉末，一想到那个美味，我的心思立刻活分起来。“姐，回头让我看看，这可能是好东西。我知道怎么做！”
“成，一会我就跟金老板说去。”宛贞看我的情绪有些好转，就站起身拉着我，“咱们也出去吧，省得让金老板一家人有其他的想法。姐姐就问你一句，金大少爷还认为你是男人？”
“应该吧。我还跟他说，我有个姐姐，你可以娶回家去，她比我漂亮。金少爷就同意了。”我笑嘻嘻地说着。
“讨厌！当你姐真的嫁不出去啊！”宛贞使劲捏了我的手一下，我疼得直咧嘴。“姐，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金少爷虽然说比你小两岁，但一表人才，知书达理，这个在商人家能够有这个气派，也挺不容易的。”
“你以为他家是简单的香料商人？虽然打过几次交道，他们没说，但我觉得他们的买卖做得很大，可不是局限在那些香料上，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就看他们和这个黄大夫认识，估计就不一般。”
“何以见得？”
“这黄大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活扁鹊’，据说师从紫禁城里的御医，在他手里治过的人十有七八都能活。”
“御医？哪个？”难道牵扯到什么事情，我暗暗琢磨着。最近细细想了很多事情，总觉得虽然有些事情过去了，但很多细节都没有串联在一起。所以，养成了疑神疑鬼的毛病。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不妨找个机会问问他们。”宛贞拉kai房门，看到院子里金大哥正在帮金老板卸马车上的行李，黄小虎也在帮忙，便低声跟我说：“咱们也去马车那里给你拿几件衣服，这一路上都没换衣服，真成了臭男人了。”
我点头答应，便也往马车方向走过去。金展鹏看到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媳妇，你哥哥如何了？我有几件干净衣服，一会帮你哥哥换上吧。我看我和他的身量差不多，别嫌弃哈。”
“谢谢金大哥。”我也冲他微微一笑。“我大哥还没有醒，不过看样子状况已经缓和了。还是要再次谢谢金大哥，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跟我客气！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金展鹏板起了脸。
我立刻躬身赔笑，“是是，相公教训的对。”
宛贞有些古怪地看着我们，轻轻咳嗽了一声，“其实还是要谢的，阿珠年纪小，又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幸好有金大公子帮忙……”
一旁的金老板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陆老板，你这话就见外了。大家即便是不认识，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帮忙的，更何况我们还是熟人呢。按我说，大家也都别相互致谢了，严格说起来，你们阿珠还算是救了我的犬儿，所以扯平了，这篇儿就算翻过去了。”
“没错，我爹说得对，金老板就别跟我们客气了。”金展鹏也附和道。宛贞和二叔相互看了一眼，二叔点点头，又冲我点点头，示意就这样了。宛贞才说道：“好，还是金老板爽快。那咱们合计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吧。”
在这种商量的研讨会上，一般都没有我的发言权，所以都是宛贞和二叔在说。他们是说在前门的谷昌县就分开赶路，这样目标也没有那么大，或许也能更安全一些。不过，金老板和金展鹏的意思，觉得我们两个女人，一个重伤人士，一个老头，多少有些不安全。所以愿意再送我们一段，哪怕是去热河也成，顺便也能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拓展一下生意。结伴而行，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或许还能安全一些。
看他们的意思很坚决，宛贞也没有再拒绝。但依照黄大夫的意思，兆同可能有小半个月都不能挪动，否则断腿不能长好，恐怕就真的瘸了。大家都表示不赶时间，等兆同情况好转了在上路，我们这些人就先在黄大夫这里住下了。索性黄大夫自己是个独立的院子，又有几间空房，本来就是为了远近病患的家属住的，现在就被我们占领了。金老板一家住东厢房，我和宛贞住西厢房，二叔暂时住在小虎的房间，小虎住药庐。兆同就在正房的一间诊室里，也方便黄大夫随时来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