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唇枪舌剑谈判桌难定输赢
以战止战敢斗才能胜豺狼库尔特见志愿军防守严密，首先指挥飞机和大炮向马良山狂轰滥炸了四个小时。小小的马良山落下上万枚炸弹和炮弹，山上的树林被烧毁，山头被削平。库方特认为山头上的志愿军非死即伤，然后组织一百多辆坦克掩护几千步兵发起冲锋。
美军再次进抵三八线时，美国总统杜鲁门认为美国的战略重点在欧洲，主要敌人是苏联，不能长期陷入一场无法打赢的朝鲜战争。英、法等国政府也认为此时正是结束朝鲜战争的有利时机。三月二十四日，美国政府告之麦克阿瑟应寻求与中朝方面谈判。可麦克阿瑟自持拥有绝对优势的武器装备和强大的海军、空军，坚持以武力建立“统一的朝鲜”。发表了一项违背美国政府原则的声明：“如果联合国决定改变把战争限制在朝鲜境内而作的努力，把我们的军事行动扩展到中国的沿海地区与内陆基地的话，肯定会使赤色中国在军事上面临迅速崩溃的危险。”扬言要派飞机轰炸中国沿海城市和内陆工业基地，怂恿台湾蒋介石反攻大陆。麦克阿瑟擅自发表的声明使杜鲁门和英、法两国的首恼大为愤怒。杜鲁门与麦克阿瑟这个“远东王”早已不和，此次已到了忍无可忍地步。四月十一日凌晨一时，杜鲁门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宣布：“我以总统和美军最高统帅名义，非常遗憾地免去阁下驻日盟军总司令、联合国军总司令、远东美军总司令、远东美国陆军总司令的职务。请阁下将指挥权移交给李奇微将军并立即生效。”麦克阿瑟接到命令后，目瞪口呆，无言可说。军事家永远斗不过政治家，这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身任高级统帅，名扬天下的“常胜将军”就此结束了他五十多年的军事生涯。后来中国和印度在喜玛拉雅山交火时，他十分感慨地说：“谁想跟中国陆军打仗，一定有病。”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就麦克阿瑟被撤职解释说：“把战争扩大到共产党中国，会把我们卷入一个错误的地方，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敌人进行一场错误的战争中。”
接任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认为要占领朝鲜全境是十分困难的。但他想组织两栖作战部队在中朝联军侧后登陆，配合正面进攻，将战线推进到北纬三十九度线。在东起元山，西至新安州的朝鲜半岛蜂腰部建立新防线。达到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在军事和政治上均有利。为达成这一企图，李奇微命令美空军机群对中朝军队后方交通线，物资囤集地和军队集结地域进行猛烈轰炸。命令美海军对朝鲜北部东西海岸岛屿进行侦察和炮击。计划从日本和美国本土增调部队到朝鲜参战。
四月上旬，志愿军第二番入朝部队第三兵团、第十九兵团和第四十七军以及新组建的大批特种兵部队相继入朝。第三兵团辖第十二军、第十五军、第六十军。司令员兼政委陈赓尚未到位，由副司令员王近山统领。第十九兵团辖第六十三军、第六十四军、第六十五军。杨得志任司令员，李志民任政委。至此，志愿军已达十五个军，加上特种兵，共七十七万人。四月下旬，彭德怀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决定发起第五次战役，以攻为守，打乱李奇微作战部署。四月二十二曰十七时，中朝联军在西线以十二个军的优势兵力，分左、中、右三个集团向联合国军发起猛烈攻击。中央突击集团第三兵团三个军配属两个炮兵团，一个反坦克炮兵团，自三串里至新光洞十五公里的正面发起攻击。在华川方向突击而入，在涟川以北受到美军第三师和土耳其旅顽强抵抗。第三兵团入朝仅十天，没有与美军作战经验，在王近山指挥下，英勇作战，歼灭美军第三师一部。左突击集团第九兵团第二十军、第二十六军、第二十七军及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共五个军，配属六个炮兵营和反坦克炮兵一个团，在古南山至伙主山二十七公里地段突破，向美军第二十四师、第二十五师和南朝鲜军第六师发起进攻。第九兵团在第二次战役时，因冻伤严重，在东线休整了五个月。投入战斗后，迅速突破敌人防御，向纵深穿插三十多公里，达到三八线以南地区。右突击集团第十九兵团第六十三军、第六十四军、第六十五军和人民军第一军团，配属炮兵一个团，在德岘里至无等里三十一公里正面突破临津江，向英军第二十九旅进攻。第六十三军在军长傅崇碧指挥下，连破敌人十多道阻击线，夺占了绀岳山制高点，攻占了汶山、直川里、中牌里、七峰山，歼敌四千多人。其一八七师五六一团营二连战士刘光子一人俘虏英军六十三人，创造了朝鲜战争中一人俘虏敌人最高纪录。第六十四军和第六十五军、人民军第一军团也突过临津江，攻占了开城、长湍等几处要点。
四月二十四日，西线中朝联军向南发展进攻，全部抵达或超过三八线，继续向纵深发展。二十八日，联合国军被迫撤至汉城及北汉江、昭阳江以南，相继组织防御。新任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佛里特将美军骑兵第一师调入汉城，使防守汉城的美军达到八个师，布成一个口袋阵，组织密集火力网，诱中朝联军攻城。
彭德怀通观全局，认为在汉江以北歼敌的难度较大，命令西线主力部队停止进攻，只派一部兵力逼近汉城，一部兵力逼近汉江，一部兵力渡过昭阳江，与敌保持接触，掩护主力转移到东线作战。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结束。
五月十六日晚，志愿军九个军，人民军四个军团，共十三个军发起新的攻势。西线第十九兵团佯攻汉城，以吸引美军主力；中线第三兵团实行中央突破，切断了联合国军东西线联系；担任主攻的第九兵团和人民军三个军团在东线开始分割包围南朝鲜军。第二十军和第二十七军一夜就推进了二十八公里，切断了南朝鲜四个师的退路。南朝鲜军迅速崩溃，中朝联军俘敌一万七千人。中线的志愿军第三兵团歼灭美军两个营和法国营大部，牵制了美军第七师，使其无法东移。
五月二十日，港佛里特发现志愿军主力已东移，急忙下令美军三个师和三个旅向志愿军第十九兵团阵地猛烈攻击，第十九兵团逐步转入防御。美军第十军主力沿战线向洪川方向逐次东移，美军第三师也自汉城东南方向迅速东援。美军是摩托化部队，运动速度极快，西线至东线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不到一天就全部到达，堵塞了中朝联军打开的战役缺口，形成了东西相结合的完整防线，再次阻挡了中朝联军的攻势。彭德怀经请示毛泽东，决定结束春季攻势，将主力转移到三八线以北休整。五月二十二日，中朝联军开始北撤。可是老谋深算的李奇微和范佛里特认为中朝联军粮弹基本耗尽，命令以逸待劳的七个美军师和六个南朝鲜师，共十三个师开始全线反扑。美军以坦克群和摩托化步兵组成“特遣队”，在几百架飞机掩护下沿公路向中朝联军的纵深迅速穿插，抢占桥梁和渡口，配合后续部队包围中朝联军后撤部队。
五月二十六日，志愿军第六十军一八〇师在春川西北地区被敌人四面包围，部分阵地被占领，彭德怀心急如焚，多次致电第三兵团和第六十军速派部队救援。第六十军军长韦杰命令一七九师和一八一师迅速向一八〇师靠拢，二十七日拂晓前占领鹰峰。命令一八〇师向鹰峰方向突围。二十六日黄昏，一八〇师决定兵分两路突围，一路由师部、五三八团、五四〇团组成，向北突围；另一路由五三九团组成。两路约定第二天上午九时在鹰峰以南会合。向北突围的五三八团参谋长胡景义带领二营和三营为全师突围打开通道，两个营以二百多人的伤亡代价，为全师杀开了一条血路。全师冲破层层阻击，拂晓前到达鹰峰。但担负接应的一七九师和一八一师因受美军阻击，没有按时到达鹰峰，一八〇师在鹰峰下再次被美军包围。此时一八〇师已断粮七天，靠树皮草根充饥，弹药已尽，重装备全部丢失，部队开始混乱。师党委召开最后一次党委会，会议决定分散突固，焚毁文件，毁坏电台，销毁密码。二十七日黄昏，一八〇师分散成若干小股开始突围。最先突围成功到达一八一师阵地的是五三八团参谋长胡景义率领的一支小分队，共五十多人。接着五三九团团长王至诚、政治处主任李金山、作训参谋张绍武带领的四十多人，也突出重围到达一八一师阵地。五三九团二营在教导员关志超带领下，六十多人突围回到一七九师阵地，五四〇团政委李懋召，五三八团团长厐克昌也带领一部分人突围成功。师长郑其贵、副师长段龙章、参谋长王振邦带领师指挥所和部分机关人员突围时遇到美军追杀，警卫人员奋勇拚杀，掩护师首长突出了重围。师政治部主任吴威德带领文工团和伤员一百多人，没有突出重围，在山上打游击坚持了一年多，最后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吴成德被美军俘虏。他是朝鲜战争中被俘的中国官兵级别最高的一个人。一八〇师共计负伤、阵亡和被俘七千六百四十四人，其中五千人被俘。
在联合国军紧紧跟踪追击之下，中朝联军处于被动的态势，彭德怀果断决定部队停止后撤，立即转入防御。在志愿军英勇阻击下，联合国军停止进攻，全线逐渐趋于稳定。战至六月十日，联合国军被阻止在三八线附近的汶山、铁原、金化、杨口、明波里一线。至此，第五次战役全部结束。
第五次战役历时五十多天，中朝联军以伤亡八万五千人的代价，歼灭联合国军八万余人。粉碎了李奇微在朝鲜半岛蜂腰部建立新防线的企图，迫使联合国军转入战略防御。
美国在一年的侵朝战争中遭到沉重打击，其兵员和物资消耗的他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头一年消耗多一倍。特别是中国志愿军入朝作战后，美国在朝鲜的兵力增至六十九万人，占美军陆军的三分之一，空军的五分之一，海军二分之一。如此巨大的代价，引起美国人民强烈不满。反战，厌战情绪日益高涨，美国政府决定通过谈判结束朝鲜战争。
一九五一年六月三十日，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奉美国政府之令发表声明，表示愿意举行停战谈判。七月一日，朝鲜人民军总司令金日成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复电李奇微：“同意举行朝鲜停战谈判。”七月十日，朝鲜停战谈判双方代表在三八线的开城举行第一次会议。不久，会谈地址改移到双方军事接触线的板门店。
谈判初期，美国凭借自己的海空军优势，提出将分界线划在志愿军阵地以北约三十八至六十八公里的开城、伊川、通川一线，企图不战而攫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万二千平方公里的土地。遭到中朝方面严词拒绝，美方公然说：“那么让炸弹、大炮和机关枪去辩论吧！”这期间，美国从本土运来十多万兵员补充部队，增加炮兵、坦克部队，还将空军一一六师、一三六师两个战略轰炸机联队进驻日本，美四十师、四十五师由日本调入朝鲜，扩建了大丘机场，使联合国军的作战能力大大增强。李奇微对外宣称：“用我们联合国军的威力，可以达到联合国军代表团所要求的分界线的位置。”
七月下旬，朝鲜半岛连降暴雨，特大洪水冲毁了许多公路和桥梁，使中朝联军物资供应十分困难，联合国军决定乘机发起“夏季攻势”。李奇微认为西线有临津江阻隔，又有杨得志第十九兵团防守。中线的铁原、金化、平康三城“铁三角”，左有陈赓第三兵团，右有刚入朝不久的杨成武第二十兵团，另有宋时轮第九兵团接应，故西线和中线不易突破；只有东线八十公里正面，由人民军第二、第三、第五军团三支军防守，战力较弱。于是决定抽调美军三个师和南朝鲜军共十万人，飞机一千架，坦克三百辆，向东线人民军发起攻势。
八月十八日拂晓，联合国军出动几百架飞机和一千多门大炮向东线人民军阵地狂轰滥炸了一个上午。火力急袭刚停，美军在坦克群掩护下发起进攻。人民军奋起反击，一次又一次击退了美军进攻。为配合东线作战，彭德怀命令志愿军第六十四军、第四十七军、第四十二军、第二十六军各以一部兵力，向德寺里、西方山、半流峰等美军阵地发起进攻。占领了西方山、半流峰等要点。九月中旬，美军被迫停止进攻，夏季攻势结束。
联合国军乘中朝联军困难之时发动的夏季攻势，以伤亡七万八千人，其中美军二万人的代价，仅在东线占领一百七十九平方公里。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说：“这次攻势是没有选择好时机，没有选择好地点，没有选好敌人的败仗。”
李奇微不甘心失败，又于九月二十九日发起“秋季攻势”。采取逐段推进，逐段进攻的战术，部署美国海军陆战第一师、美七师、南朝鲜军三个师共五个师佯攻金化，牵制杨成武第二十兵团。命令美军第二师一万八千人进攻东线的八五一高地。踞守八五一高地的人民军苦战七日，在志愿军第二十兵团支援下，打退了美军地进攻。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佛里特大怒，命令美军第九军军长库尔特统领所部骑兵第一师、步兵第三师和英联邦第一师、菲律宾、泰国部队各一个营，共十万人，坦克二百辆，大口径火炮三千门，向西线的马良山发起攻击。马良山位于临津江西北，山虽不高，却十分险峻，扼住临津江渡口，屏护开城翼侧，是第六十四军的主要防御阵地。军长曾思玉得知美军要大举进攻马良山，将指挥所移至距马良山五公里处。部署一个师守山头阵地，一个师隐蔽在附近山林之中，准备反击，一个师为预备队。库尔特见志愿军防守严密，首先指挥飞机和大炮向马良山狂轰滥炸了四个多小时。小小的马良山落下万枚炸弹和炮弹，山上的树林被烧毁，山头被削平。库尔特认为山头上的志愿军非死即伤，然后组织一百辆坦克掩护几千步兵发起冲锋。曾思玉入朝作战已有半年，已熟悉美军的“火海战术”，当美军狂轰滥炸时，指挥部队和大炮隐入坑道内，当美军坦克掩护步兵冲锋时，便从坑道内推出大炮，用炮火分割美军坦克与步兵的联系，在敌人队形混乱时，隐蔽在山林中的志愿军向美军发起反冲击，一举击毙击伤美军千余人。库尔特怒不可遏，又再次指挥飞机大炮狂轰滥炸，然后组合地面部队冲锋，又被志愿军击退。如此恶战六天六夜，马良山被炸得面目全非，志愿军的坑道被炸毁大部。为保存实力，曾思玉下令守卫山头阵地的一九一师主动撤退，美军占领马良山。两天后，曾思玉乘美军疲惫时，又一举夺回了马良山。库尔特已无力再次组织进攻，马良山之战结束。志愿军第六十四军在马良山之战中共毙伤美军三千六百余人，俘虏美军六十人，击落飞机六架，击伤二十九架。
李奇微动用联合国军主力发起的秋季攻势空前猛烈，中朝联军在“坚守防御，节节抗击，反复争夺，歼灭敌人”的作战原则指导下，利用坑道与敌人激战。志愿军第四十七军一四一师一个营防守天禧山和四一八高地，每天抗击敌人两个歩兵团猛攻，阵地被炸为焦土，最后只剩下一名副团长带领十名轻伤员坚守在阵地上。战至十月底，中朝联军终于遏止住联合国军在西线的全面进攻。毙伤和俘虏七万九千余人，而志愿军仅伤亡二万人，敌我伤亡比例三比一，联合国军进展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