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私家恩怨
“说起来，那会儿家家户户都是生来就穷，所以反倒不觉得穷是个问题了，百姓们过的也就别有一份安逸…不过因为穷啊，家家户户也都没啥闲心操心别人家的事儿，谁有心对外瞒住点啥家丑，那真是能一口气瞒到自己进棺材…当初要不是有一次，老村长来找我帮一个村民买东西时，喝多了，那他这点家事，怕是永远不会被外人知道哟…”董叔似乎陷入了那段久远的回忆里，不用我问，他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而随着他的絮叨，我的脑瓜子却一阵阵嗡嗡直响。
听着听着，我终于对北安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也明白了为什么尚三竿会说，连他和李心桥，都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同时我也明白，下棋的人到底是谁了…
当初从首都回到北安时，有了那么刺激的经历，我还以为，拿到‘男主剧本’的人，是我。
后来遇到尚三竿，看着他身负血海深仇，还一步步爬到了那样的高度，甚至一度扼住了整个北安的咽喉，当时我又以为，拿到‘男主剧本’的人，其实是他。
此刻我才明白，我全想错了，关于北安，蒋正才是那个早就定好的‘男主’…
董叔的絮叨仍在继续，我从他的话里，也整理出了更多的信息…
不管是蒋村长还是刘县长，他俩与北安的关系，都和李心桥有异曲同工之处。
蒋村长是上面分派下来的，他原先是哪儿人，北安没人知道；刘县长的出身倒没多远，就在北安附近，但也确实不在北安范围内，所以严格说起来，他俩都不是北安人。
那个年月，虽然也有不少夫妻因为无知而不停的生孩子，想把改变贫穷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但往往是生的起养不起，不是因病饿而夭折，就是被生活所迫，主动把孩子送人甚至抛弃。
所以那时候，真当得起‘人丁兴旺’四个字的家庭，并没有几户。
同样是因为贫穷，‘各家自扫门前雪’，即使是真有血缘关系的亲戚，相互之间的来往也很少。
所以蒋刘二家的恩怨，并没有任何他们的亲戚参与其中。
同时也确实如董叔所说，在那时，这种事不管是对男方家还是女方家来说，都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儿。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俩年轻人能不能走到最后，会不会在私奔途中，因为一点小矛盾就跑回家，回归以前的生活。
那样的话，这段感情就会成为两人一生的负累。
那个年代的北安，没谁会娶一个跟别的男人私奔过的女人，也没有正经人家会把自己的姑娘许给这样的男人。
所以，如果不是那天确实喝多了，心情又确实糟糕，而且蒋村长也知道老董这人嘴严，恐怕这场私奔，永远不会被其他人知晓。
然而两边家长确实都低估了两个年轻人的决心，这场私奔进行的很彻底，一直到今天都还在继续着…但那俩年轻人的爱情结晶，却被送回了北安。
蒋正为什么会被送回北安，蒋正知不知道住在他隔壁的老瞎子与他的真实关系，老瞎子自己又知不知道，蒋正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些，董叔并不知道，我也没问，我甚至没告诉他，老瞎子…就是蒋村长。
蒋村长病死的同时，老瞎子随即消失；蒋村长消失于公众视线，老瞎子回归北安，样貌发生了一点变化，却对北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看来，当初那两个年轻人的结合，并没让两个家长之间产生任何感情，甚至还把他们变成了仇人。
絮叨间，董叔也许已经把他知道的蒋刘二家的渊源全都讲了出来，不过也并没有更多信息了。
思绪纷乱的又听董叔追忆了一会儿当年事，直到有人来买东西，董叔看起来也有些累后，我便起身告别，回到了北安大街上。
我先去了旁边的新县医院门口，看了眼门岗室里的三叔。
临近中午，三叔和之前的每天一样，正和他的酒友们喝着酒，红光满面，笑逐颜开。
‘黑暗四小时’，对我三叔这种人一点影响都没有。
离开新县医院，行走间，我看着热闹的街道，回忆着那天尚三竿在这附近开车时，被人骂的场景。
那天…他是在试车速吗？这种车速下，就算司机失去四个小时意识，好像也确实很难酿成什么大祸。
看着已经恢复往昔秩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北安，我心情极其复杂的同时，却也坚定了一个想法：尚三竿说的对，我们确实该离开北安，离开这里…起码对我们的安全会更有利。
今天的蒋正，已经成了北安人人爱戴的‘人民公仆’，铁定会成为下一任北安县长。
九岁之前杀吴秘书时，捎带着还除掉了许多人。
九岁为了给父母报仇，杀这些人杀的理直气壮，但我们却忽略了这些人的另一层身份…他们，都是属于吴秘书的人。
北安的官场十分混乱，但有一群人却是其他官员惹不起的，那就是吴秘书以及他的‘党羽’。
那些人都是吴秘书的死忠，和吴秘书一起做了许多恶事，这其中也包括参与逼死九岁的父母。
这些人早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把他们全除掉的话，恐怕…蒋正的‘最年轻县长’之位，不会坐的这么顺利。
九岁把他们全除掉了。
是巧合吗？
我已经不相信北安有巧合了，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但我也不相信，九岁父母的死，是蒋正或者老瞎子布局的一部分。
时间太过久远，其中的不确定性也太多，这么不稳定的因素，没理由被赋予这么重大的‘任务’。
想明白这些时，我已经溜达到了我上班的老县医院外。
大门紧闭，门岗室的门也是锁着的，里面没人。
院子里那条哑巴狗，被人带到了新县医院；长生和无疆那两只鳄龟，已经被我带回了自己家。
此刻这整个老县医院，除了废楼里的九岁和李心桥，再也没有其他活物了吧？
对于北安，我已经无力做些什么了，但是有些好奇心，我还是想满足一下的，所以我决定，有些事，是时候该跟尚三竿摊牌了。
穿过北安街道，一路来到尚三竿新家，这厮正在收拾行李。
看到我来，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收拾，没把我当回事。
坐在沙发上看他忙碌了一会儿，我开口道：“竿子，别收拾了，过来，坐，哥有点事想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