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星空永恒

噩梦。沼泽。

地狱。

一片混沌。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我好像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了，甚至连意识都不太完整。

我是已经死了吗？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原来人死了，真的还有意识，所以我现在是鬼了吗？

做鬼好像也不错，轻飘飘的，比较烦人的就是啥也看不见，而且有点迷糊。

等回头见了尚三竿，我得告诉他做鬼是什么体验，他好有新素材继续编故事骗钱。

尚三竿…尚三竿…他应该也死了吧？

他人呢？不是，他鬼呢？

怎么…这么臭？这是哪儿？这是…

忽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直顶嗓子眼，这种感觉仿佛一只大手，把我从黑暗中揪了回来。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我终于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

我没死，我还活着，可这是哪里呢？

使了半天劲，我终于睁开眼，并且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还是在郊外，天已经黑了，但在我身旁不远处，有一堆很有原始气息的篝火，这让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古代。

篝火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个躺着，跟死了似的；另一个坐着，跟没事儿人似的。

看到坐着的那个人，一时间，我心里彻底踏实了，又躺回了地上。

“九岁，你咋又这么及时呢？合着刚才是你提溜着我在飞啊，我还以为是我自己会飞了呢，唉，白高兴一场，看来我的超能力…这辈子是激不活了…三竿子怎么样了？死了没？要是死了咱就赶紧把他埋了，省的看着闹心；要是没死就赶紧弄死，省的看着闹心。”

躺在地上，我缓缓的说了一堆话。

其实我是在借着说话清理自己的嗓子眼，今天吐的太疯狂了，嗓子相当难受。

“阿甘比你更虚弱一些，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本来想把你俩带去县医院，或者你家，但是我一次只能带一个人，你俩一直都没意识，我怕剩下的那个独自留在郊外，会有危险，所以就留下来一直陪着你俩了。”

九岁缓缓的解释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说不清是因为劫后余生让我放松了许多，还是因为找不到申弄尸体让我心里过于难受，所以故意想放松一下，总之，听九岁说完，我便大大咧咧的贫嘴道：“嗨，你直接把我带回去就是了，尚三竿这一身臭肉，扔到野外也不会被野兽吃掉，没危险。”

九岁轻轻说道：“我说的危险，不是指这个…有时候，人比野兽危险的多。”

虽然不知道九岁具体在说什么，但他的话还是让我不由得一阵沉默。

夜风微凉，秋高气爽的时节，天上没什么云彩，巧了，今晚有不少星星，很亮，很美。

“小时候住在平房里，每到夏秋天气，我爸就老喜欢带着我在院里乘凉，那会儿没空调，风扇又费电，还是院子里舒服…那时候的夜晚，就这么美…后来离开老家去了首都，嚯，九岁，你知道啥叫雾霾不？我在首都混了多久，就多久没见过这么美的星空…好怀念啊…”

仰望着熟悉的星空，我喃喃的说着，思绪恍若飘回了小时候。

“是啊，小时候真好，可惜…我们都回不去了。”

九岁回应了我一句，语气之中，有着我瞬间便能读懂的伤感。

想到九岁的过去，我努力收回自己突然冒出的矫情情绪，再次问道：“哎，岁岁，你还没说呢，你是咋这么准时就跑来的？又是那个老瞎子找的你？”

九岁解释道：“这次不是…糖糖后来打阿甘电话，一直打不通，那姑娘你知道的，一着急就大呼小叫，我听到动静就去问她怎么了？她没说清楚，但是给我看了那张身份证，我就猜你俩该是来这儿了，所以就过来了。”

“嘿嘿，你挺聪明的嘛…就是不知道申弄的尸体…”

“咳咳…”

我话刚说完半句，尚三竿忽然也咳嗽了起来，我扭头看去，他正在把自己逐渐蜷缩的跟个龙虾似的。

一边蜷缩，一边继续咳嗽。

“哎，竿子，醒了？快来谢谢我，要不是我及时给九岁飞鸽传书把他请来，咱俩今儿就直接‘交代’了。”

我胡说八道了一句，尚三竿却没理我，但他的咳嗽声却在逐渐减弱，直到…变成抽泣。

我又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弓着身子，不止像个龙虾，还有点像驼叔…弯腰驼背，佝偻苍老。

九岁看看我，我小声说道：“别管他，让他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九岁“哦”了一声，继续坐在原地没动。

良久，九岁离开了一小会儿，抱回一些枯树枝，给逐渐减弱的篝火补充能源。

“所以，到底是谁杀了你爸，咱们还得继续找真凶啊…”

听到尚三竿的哭泣声逐渐减弱，我趁机问了这么一句。

其实我并没指望他能回答我什么话，我只是想帮他转移一下思路，让他尽量不要去想申弄的事。

毕竟虽然不知道申弄的尸体为什么不见了，但他肯定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尚三竿亲手杀死的。

再去想他也是白想，除了让自己心里更难受，不会有任何其他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