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大小循环
扇骨帮的五个老大爷一进来，我就站起身，走到了尚三竿身后，摆出一副‘保镖’的架势。而扇骨帮的五个老大爷呢，似乎预先排练过一般，左边站俩，右边站俩，最老的一个坐在唯一的座位上，和尚三竿平起平坐的面对面。
从衣着来看，这五个老大爷日子过得并不是特别富裕；从体型气色来看，这五个老大爷平时吃的也不是很有营养；从表情来看…倒是挺有脾气。
接着，便开始了一场没什么悬念，也没什么趣味的讨价还价。
扇骨帮的立场很明确：我们老大家的太子爷生生让你尚甘给打残了，这…我们可以不计较，只要你尚甘同意合作就行。
而且合作抽成的比例，仍旧可以谈。
尚三竿的立场也很明确：打你就打你了，打残你是你没本事，有能耐就打回来，没能耐就闭嘴滚，回家练能耐去。
想按你们说的方式合作，门都没有。
扇骨帮的人摆资历，讲道理，分析利弊；尚三竿骂脏话，不讲理，就不同意。
真关上门，没有旁观者以后，扇骨帮忍气吞声的姿态，让我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人穷志短’。
自己儿子都让人打残了，虽然严格说起来算是咎由自取，但终归是亲儿子，而且还是啃老的亲儿子。
能啃老，就说明老人对他是真的爱啊，可为了讨口饭吃，还是得低声下气的跟打残自己儿子的人谈判。
虽然扇骨帮说话时的语气，仍旧带着外强中干的蛮横，但措辞用句全都很谨慎，很明显，他们既要摆‘业内老资格’，又想让尚三竿拉他们一把。
他们还很怕得罪尚三竿。
面子，里子，他们都想要，但尚三竿两样全不给。
不得不说，有几个瞬间，我甚至对这五个老大爷产生过几丝同情，但看到他们拿腔拿调的姿态，我的同情也很快就被他们消磨干净了。
有时候，年龄真的不代表什么，只是岁数大，没本事没品德，那就不该怪晚辈后生不敬重你。
要是谁岁数大就该敬重谁，除了岁数别的什么都不看，那家家户户都得供奉个王八。
这场无趣谈判的最终结局是：尚三竿硬是话赶话的逼着扇骨帮的人，主动说出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句话。
但我和尚三竿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他们的一时气话。
可以确定的是，被尚三竿打残那人的医药费，以及后续责任，都不会有人找尚三竿追究了。
谈判结束，五个老大爷排队离去，虽然走的依旧挺胸抬头，可眉宇间终归是多了一丝狼狈。
尚三竿没真逼对方反过来给自己道歉，但在五个老大爷走后，尚三竿对这五个老大爷做了背后总结：没一个好东西。
我俩歇了会儿，估计他们已经走远，便也离开了审讯室。
不知道是蒋正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还是尚三竿大师之名确实有影响力，我俩离开时，民警们送别我们的态度，都很亲切。
离开派出所，我俩便直奔老县医院，去拿尚三竿的车。
途中我和他详细说了蒋正帮忙的事，尚三竿听完也没太矫情，记下蒋正这份人情，和我约定改天专程请他吃顿大的，当做感谢。
到县医院和任科打了个招呼，拿上车，我俩便直接回了家。
一到家，看到自己儿子毫发无损，尚三竿的妈妈顿时泪如泉涌。
虽然一时很有几分母子情深的意味，但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哄哭泣女人的我，还是被这画面搞得有些尴尬。
哭过一阵，母子俩一起进了他妈妈的卧室，糖糖忽然提出要去法堂整理一些他们工作的用品，一时间，客厅就剩下了我和锦瑟两个人。
锦瑟仍旧保持着一份内向，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她没找借口离开，也一直没说话。
眼看气氛有些沉闷，我想找个话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无语，环顾四周，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茶几上，那个距离自己最近的电视遥控器。
我故作洒脱的拿起遥控器，边开电视边说道：“看会儿电视吧，闲着也是闲着。”
锦瑟依旧没说话。
开电视，开机顶盒，屏幕亮起，播放的是零号台千年不变的《还珠格格》。
许久没认真看过电视的我，也不知道这时间段各电视台播的都是什么节目。正好这电视剧老少通吃，谁都能看，于是便没换台。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感谢这循环播放的电视剧，房间里有了点声音，总算没那么尴尬了。
“这电视剧真是经久不衰啊，哈哈…”
我尽量轻松的说了一句，锦瑟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依旧没说话。
我挠挠头，忽然发现锦瑟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不由得问道：“怎么了锦瑟？你…不舒服？”
锦瑟抬眼看了一眼电视，摇摇头说：“一江，可以换个台吗？这电视剧…看的我不舒服。”
听到她终于肯说话了，而且说的是有内容的话，我多少有些欣慰。
转头看向电视，我忽然想起，有段时间，网上许多人对这部电视剧的三观都很嗤之以鼻。
于是我便拿起遥控器，边换台边说：“对对，这电视剧三观真是不正，一国之君整天没个正形，到处沾花惹草，他要不是皇上早让人打死了，你看着不舒服也很正常，这渣男…”
“我不是那个意思。”
锦瑟又说了一句，我“啊？”了一声，一时有些不解。
锦瑟看向电视，说道：“我只是…只是不喜欢这种不断循环的播放方式。”
我不解的问道：“不喜欢？那也不至于不舒服吧？”
锦瑟解释道：“你不知道，我以前刚进银行上班时，要练习用手数钱，每天不停的重复循环数，因为那是钱，要格外专心，所以有时数着数着，一整天忽然就过去了，仿佛自己的时间被人偷走了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