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丧子之痛

我没好气地问道：“你又要作什么妖？”尚三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这叫什么话？现在的糖糖已经今非昔比了，我当然要让她更优秀一些，给她添置几件新衣服啥的，你瞅你咋就不能往好处想想我？”

我继续问道：“买衣服就在咱县城买呗？干嘛非得上市里？”

尚三竿反问道：“县里哪家服装店的衣服配得上糖糖现在的身份？”

我也反问道：“哟，她现在啥身份？”

尚三竿轻轻一笑，转移话题道：“不说她了，还说四儿，怎么样？你跟九岁昨晚有收获没？”

说到这话题，我不由得有些泄气的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除了俩黑眼圈，啥收获都没有。”

尚三竿笑道：“得，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对了，你回头把四儿的死讯告诉锦瑟，正好可以趁胜追击，这可是个好姑娘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人家是不是好姑娘用你说？我自己没长眼不会自己看？”

尚三竿浮夸的叹了口气说：“就你那眼…”

我刚想开怼，糖糖忽然蹦蹦跳跳的掀开了门岗室的门帘，一进屋就冲我和尚三竿打招呼道：“一江哥哥，小甘哥哥，早上好呀，嘻嘻。”

看到糖糖发自肺腑的开心笑容，再回想起董叔昨晚说的话，一时间我自己也有些恍惚，也许…尚三竿真是对的？

“我们先走了，你再歇会儿吧，瞅你跟一宿没睡似的。”

尚三竿最后冲我说完一句，便带着糖糖离开了门岗室。

当他俩走到车旁，糖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时，我看到她还在笑着和尚三竿说着什么，那笑容里满是幸福甜蜜。

这俩人走后，不大一会儿，任科便来到了门岗室。

知道他对尸体的恐惧，在交班时，我便主动跟他说，我留下陪他一起等死者家属，忙完我再下班。

任科看起来很感激，但并没多说什么。

我趁机补了会儿觉，直到解放给我打来电话才醒来。

他给我打电话是告诉我，已经通知了四儿的家人，他母亲一会儿就过来，到时候别忘了跟四儿家人提费用的事。

挂断电话，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辆轿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从车上一共下来两个人，一个男司机，一个神情呆滞的妇女，这妇女眉宇间和四儿有几分相像。

在这辆车后面还有一辆警车，车上下来两个年轻民警。

看着那妇女的模样，我赶紧从门岗室出来，走到她面前迎接道：“是家属吧？您节哀，人在后面，咱过去看一眼？”

我说完顺便冲那俩民警笑了笑，也算是打过招呼，任科站在门岗室门口，没上前。

“大嫂子，先过去看看吧？”

司机冲四儿的母亲说到。

四儿母亲点点头，又扭过头，语气木讷慌乱的冲那俩民警问道：“真的不是弄错了？是弄错了吧？”

一个民警面无表情语气沉重的说：“这个…您还是自己去辨认一下吧。”

“肯定是弄错了，肯定是弄错了…”

四儿母亲喃喃的嘟囔着，在司机的搀扶引领下，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太平间门口，四儿母亲终于止住了脚步，呆滞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惶恐。

司机小声叫道：“大嫂子？”

四儿母亲没反应，司机提高音量又叫了一遍。

四儿母亲这才回过神说道：“啊？那个，我得去上班了，咱来这儿干嘛呀？四儿昨晚又没回来，我得赶紧走了，一会儿中午还得回去给他做饭…这孩子老这样，一玩就玩到早上才回来，我得给他做好饭，我得走了，我得走了…”

眼看四儿母亲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司机和民警忙一通劝，让她先认完尸再说。

在三个人的联合劝说下，四儿母亲终于迈进了太平间的大门。

看着那妇人佝偻的背影，虽然我对四儿这人很厌恶，心里却也犯上一股说不清的难受劲儿。

所以当我便等在了门外，没一起进去。

一秒…两秒…

空气安静的有些压抑，我听到太平间里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又过了半分钟，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震的我眼圈都有点发酸。

是四儿的母亲，那声音中不止有伤心，还有一份绝望。

四儿，大概是她唯一的依靠吧？

“娘生你，养你，如今还要亲手葬了你！儿啊…你于心何忍啊？你睁开眼跟娘说，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儿啊…你醒醒啊！”

四儿母亲在声嘶力竭的吼着，我越听心里越难受，忍不住稍微走开一些。

我本想绕去前院，彻底隔绝开这声音，但职责所在，又不敢离开太远，只能默默承受。

忽然，一个民警走出太平间，远远的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上前去，这民警从自己兜里掏出钱包说：“这大嫂子命挺苦，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孩子一出事，她这日子更没法过了，麻烦小兄弟帮忙看着点，别让她再把自己折腾病了。”

说完，这民警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二百块钱，递到了我面前。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忙不迭地摆手道：“不用不用…您不知道，我跟死的那位还算有点交情，一张桌子上吃过两顿饭，而且这也是我职责所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