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都在计划内
眼看尚三竿明显还没睡，我索性直接按下了他的手机号，给他打了过去。片刻，尚三竿接起电话，慵懒的问道：“大半夜的，你干嘛？不睡觉啊？”
我开门见山的说：“四儿死了，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死掉？”
尚三竿答道：“预料什么？他会哪样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不熟，你别乱说啊，我可没让他学我。”
我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你给自己注射的明明是葡萄糖，却告诉别人你注射的是别的药？！为什么你白天时会跟我说，四儿以后都不能再纠缠锦瑟了？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四儿能打听到那两种药的名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四儿会学你给自己注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药会要了他的命？！”
这次沉默了有两分钟，尚三竿才用一种我没听过的冰冷语气问道：“是不是有派出所的人在你身边？”
我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骂道：“我去你大.爷的尚三竿！你特么以为我在套你话？！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样想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
这次又过了两分钟，尚三竿才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说的对，好了，那我先睡了，你也别多想，总之一句话，‘恶人自有天收’，这人要是自己非要作死，那就是阎王爷也拦不住他。”
我犹豫了片刻，没说话，尚三竿也没说话，而且没有挂掉电话。
最后终于还是尚三竿开口道：“别多想了，明天…见面聊吧。”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我无力的放下手，手机都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凭我对尚三竿的了解，再加上刚才这通电话，我已经能确定四儿是怎么死的了…
不管四儿的大哥是早已死掉的企业家吴忠，还是县委的吴秘书，他本人都只能算是个标准的小混混。
小混混也分三六九等，每个混混都希望自己能够混成大混混，想成为大混混，那就需要不断的成长，不断的给自己身上贴‘标签’。
‘标签’贴的够多了，自然就成了大混混。
这些‘标签’包括很多内容，比如打过群架，砍过人，抢过钱，强过奸，坐过牢，杀过人，帮老大扛过罪…吸过毒等等。
四儿显然也是如此，他也在努力给自己身上增加这些标签的数量和种类，于是他才会去假装吸.毒。
在他这种人眼里，吸过毒的混混绝对比没吸过毒的档次要高，所以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即使面对的是汽水粉，他也要吸，而且要硬当成毒品那么吸。
那天我报警说四儿吸.毒，第二天我们就知道了四儿吸的是汽水粉，并且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在这时，我想尚三竿就已经想到该怎么收拾四儿了。
所以在四儿继续纠.缠锦瑟时，我们一起去赴了那场鸿门宴。
当时，他先用比‘吸’更高档的‘注射’方式震撼住了四儿，在四儿报警后，他又故意对民警说了假话。
因为尚三竿吸的同样不是毒，所以我们也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四儿和派出所关系很好，他报警抓的人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他肯定会去打听是怎么回事。
而且会很轻易打听到…尚三竿想让他打听到的内容。
一直在追求更高标签的四儿，自然就着了道，既然这种更高级的‘注射吸.毒’不会被抓，而且感觉上会比汽水粉还爽，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尝试？
目前为止，他的小伙伴吸的都是汽水粉，如果单单只有他升级成注射吸.毒的话，那自然会显得比他的小伙伴档次要高。
民警说的话，对四儿来说可信度肯定相当高，于是他就在糖果ktv，当着一帮人的面，给自己注射了尚三竿想让他注射的那两种药。
这次注射，要了他的命。
尚三竿这么喜欢玩‘布局’的人…他肯定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
可是，这怎么就会要了人命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像有点看不懂我这兄弟了。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我忽然听到九岁在我身后说道：“阿甘今天上午跟我说，你今晚如果对着手机鬼扯鬼叫，就让我出来劝劝你。”
一瞬间，那种无力感更盛了，尚三竿啊尚三竿，你竟然连此时此刻这一幕，都预料到了。
“是跟新来的那具尸体有关吗？”
九岁问了一句，我有些苦涩的说：“嗯，那人…算是间接被三竿害死的。”
“哦。”九岁淡淡的应了一声，仿佛一点都不意外。
我有些惊讶转过身，看着他问道：“你都不惊讶吗？”
九平静的反问道：“死的是那个四儿吧？”
这次我也没意外，点了点头，九岁接着说道：“一个人渣，他死了，对善良的人只有好处。”
我微微皱眉说道：“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尚甘他…他…”
“他什么？草菅人命？还是你觉得该把那人交给法律制裁？”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九岁难得的主动抢过了话头。
“我不知道你说阿甘间接害死这人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死的是坏人，那我觉得阿甘做的就没错，我想你也感觉的到，身在北安，法律对这种人是没用的，所以我觉得阿甘做的并没什么不妥。”
九岁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我有些难以接受的同时，又有些难以反驳。
我苦笑两声，只好自我安慰的说道：“呵呵，真是搞不懂你们。”
九岁略显伤感的答了一句：“是啊，你又没背过家破人亡杀父弑母的仇恨，怎么可能懂我们呢？”
九岁的话让我一时有些尴尬，我想说些什么，却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什么也说不出来，堵的慌。
“一江，看你这么纠结，给你出道选择题吧…三个人：阿甘，那个叫孙锦瑟的姑娘，还有后面棺材里那位。如果这三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要受到伤害，才能保证另外两个人的安全，你会选择让谁去受伤？”
九岁问完，我刚想说肯定选后面棺材里那位，忽然又觉得九岁这问题是个圈套，于是只得苦笑两声说道：“靠，连你都会套路我了，当心不管你饭啊。”
九岁笑了笑，安静片刻后，有些凄然的说道：“我们这种人，跟你不一样，我们…没有那么多退路可以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