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张家三丫头

大年初二

冯修开着大切，带着父母给大伯张远山家拜年。

说是大伯，其实他跟冯修父亲冯季山并不是亲兄弟。他们原本是中学同学，张家的村子离学校很近，于是中午的时候就经常带着冯一起家里吃饭，张母是个寡妇，就他这么一个小孩，自然也喜欢家里热闹，一来二去还认了干亲。

本来两家条件都差不多，等到了80年代就有差距了。洪荒年代，县里一个领导被下放劳动改造，因为张家人少就住在他家，张母本身也是苦命人，对其照顾有加。等后来领导官复原职，自然对张母这个恩人有所报答，于是已经中学毕业的张远山先是去新疆当兵，复员后就在乡里工作。

本来可以官路畅通，但这时候一个事情挡住了去路。张远山结婚后生的第一个小孩是女儿，而张母又很传统，要求必须抱孙子。可那时候已经有计划生育政策，生二胎的话，张远山级别要降半级。可张母不管，必须生，于是二胎出生还是女儿，那就继续生三胎，等三女儿出生的时候，宋远山的级别已经降成普通科员了。

张远山三女儿出生的时候，冯修那时候已经4岁了。被冯季山带着去串门的时候，张母别提多稀罕冯修，决定亲上加亲，认了冯修当干孙子。

等张家第四胎出生，终于是个儿子这才罢手。张远山也安心工作。也幸亏老领导影响力还在，于是再继续升职。等冯修上大学的时候，张远山已经调到市里，做了气象局的副局长。不过从此也再升无可升，等着退休了。

之前去拜年，都是在张家吃饭，后来张家大女儿二女儿相继出嫁，生了小孩，再吃饭家里不够地方了。于是每年固定的吃饭地点改成了凤凰宾馆。

............

大切车里。

冯母王芬坐副驾驶位，冯季山坐后排，彰显家庭地位。

王芬还在感叹：

“哎呀养了儿子这么多年，终于坐上儿子开的车了。”

“什么意思啊，坐我开的车不好啊。”

冯季山旁边搭话。

“你那就是个面包车，平时还总拉蔬菜肉什么的，车里一股味，你说我喜欢坐吗。”

半小时后，车开到了凤凰宾馆的院子里。

院子里两栋楼，一栋是市政府的指定接待宾馆，每年可以有亏损指标的那种。另一栋是凤凰市目前最高档的酒店之一。中间有走廊连接。

冯修几人上了三楼，甲3号包间。

张老太太穿着一身大褂，正襟危坐，就等着冯修拜年呢。旁边站着大伯跟大伯妈。

冯修赶紧叫一声：“干奶奶过年好，大伯大伯妈过年好。”

说完跪下磕头。

“哎好好。”

张老太太已经80多了，身材已经有些佝偻。等冯修起身就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干奶奶，我都工作了，不收红包了。”

“叫你拿着就拿着。”她用手拉着冯修，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出几块糖，“给你吃。”

冯修赶紧接过来，看到干奶奶的手上全是青筋，像藤蔓一样。眼眶有点湿润，心里有点难受。

他小时候喜欢吃糖，总是找各种理由找自己这个干奶奶讨要。后来他上高中之后就不怎么喜欢吃糖了，可这么多年了，每次来拜年，干奶奶还是给他留着。

一会人到齐了，都拜完年之后，大伯父搀着老太太入席，大家也各自找座位。

冯修座位旁边坐着的是张家三女儿，叫张美玲。今年18岁，在省城一个艺术职高上学，今年毕业。张家三个女儿里，她跟冯修最熟。小时候经常追着冯修屁股后面捉麻雀、偷西瓜、光着屁股下河游泳什么的。

冯修也看了张美灵一眼，心想这丫头小时候就是个假小子，没想到现在长大了也挺有女孩的样子，有点像编辑部钱小样，不过个子比她高，身材也好些，总之多几个加号。

等大伯做完开场白，大家就开始吃喝起来，饭桌上开始起各种话题。

...........

这边酒店一楼，监测室。

宾馆总经理张智慧抱着胳膊，正随意看着前面的电脑屏幕。

酒店一年前曾发生过一次枪击案，张被上头狠狠骂了一顿，后来就安排人在酒店大堂，走廊里安了监控。

从过年开始，每天他都得来这里转转，方便看哪个领导进了什么包间。

从监控视频里，看到三楼的走廊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想了几分钟终于记起来，节前在唐姐家见过，而且印象深刻。

他每年节前都要给唐姐送年货的，也经常见到各路拜访的人。唐姐那种应付的态度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是也没胆子怪罪。可对这个年轻人，居然亲手磨咖啡给他喝.......

张智慧心里有了计较，推门而出。

甲三号包间内。

大家相谈甚欢。

“大姐夫，你们那供销科的科长位置听说还空着呢，你今年有戏不？”

问这话的是张家二女儿。大姐夫钱永利如今在凤凰卷烟厂的供销科做副科长。

“我哪行啊。就这副的，都是每天提心吊胆的，眼红的人太多了。”

钱永利个子不高，挺瘦，小眯缝眼。科长的位子他肯定志在必得，但是此刻得忍着，要低调啊。

“永利，你们那今年多少进厂指标啊？你三妹美灵今年毕业，让她去你那算了。”

张远山说道。

“我们那从去年也开始卡学历了，不过您发话了，我肯定帮三妹想办法。”

这点小事钱永利肯定得应着，但是也得强调下困难，突出下自己对这个家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