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后海不是海

2000年1月2日清晨，京城下起了雪。

薄薄的一层，落在天安门，长安街，落在有车驶过的路面，也落在树村的两间平房顶上。

阿哚醒了，起身把腿团起来抱住，脸贴在膝盖上，回想昨晚的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个小狐狸，在家乡的山里奔跑，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又跑到了海里，变成了一条鱼，游来游去。后来又变成自己，就这么赤裸着身体躺在沙滩上。天上飘着云，海风吹过，没有任何束缚。

看了看窗外，寂静无声，只有晨光微微晃动。她又继续想着自己。

爸妈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着奶奶生活。12岁的时候，被一个艺术学校选中，学舞蹈。16岁的时候她遇到一个男人，那人说要给她全世界，带自己去了香港。之后，那个男人破产了，自己又被另一个男人带去了日本。

开始的时候，她以为他们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可最后，都变成了过客。

等到了20岁，她一无所有，伤痕累累离开了日本，来到了京城北漂。先是在酒吧伴舞，后来有机会了就唱歌。驻唱的地方换了好多，住的地方也搬来搬去。至于男人，他们说着喜欢你，可所有的表情都是张着嘴，随时准备咬上你的身体，像一条一条的鲶鱼。每当自己产生爱情的幻觉，最多一个月，这个男人就会让它破灭。

“哎”

阿哚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掀开遮挡，看了看床的另一侧躺着的冯修。

她想这家伙昨天能准确说出我的生日，籍贯，肯定是金子提前打电话告诉的。都新世纪了，还用这么简单的泡妞手段。可为什么昨天晚上的梦里，好像他也在那个沙滩上啊。

想到这阿哚有点害怕，她现在只想当个歌手，做明星，感情这东西，早被鲶鱼吃了。

这时，外屋淅淅索索有了响动，不一会就是洗漱的声音，听这声音是金子起床了。

又过了会，吉它声音传来，金子在屋外唱起了歌：

“让我再看你一眼，

从南到北

像是被二环路，蒙住了双眼

让我再喝一口，秋天的酒

一直往南方开，不会太久

.......”

阿哚穿好衣服出门，倚着门框，听金子把歌唱完。

“早啊阿哚。”

金子唱完歌，把吉他一放，满脸笑容。

“早。”

“咋样，这首歌不错吧。”金子像山民挖到了老山参，嘴角咧的都快到挨着耳朵了。

“你写的？好听，这个厉害的。”阿哚毕竟混了几年酒吧，知道这一首确实好。

“那是啊。”金子继续得意，“不过词是大柚子写的。”金子昨晚认识了红姐，觉得大柚子这个绰号给冯修用相当不错。

“歌什么名字啊。”阿哚问道

“不知道啊，大柚子这瘪犊子光写词没起名呢。”

“安，安定门桥！”冯修站在门口，一边刷着牙，一边说道，一嘴的白沫。

他刚才听金子唱这首歌，心想神奇啊，跟我那天哼出来的曲子一样。

看到冯修出来，阿哚瞥了他一眼回屋去了。

见这场景。金子一副明白人的表情，凑过来低声跟冯修说道：“你小子昨晚是不是把人家办了？”

“滚”，冯修直接踹了一脚，“你进屋看看去，我隔了个窗帘，分开睡的？”

“切!”金子盯着他的脸观察了一会，露出不信的表情。

“昨天给的歌词，你今天就把曲子整出来了。好像这次能成啊？”冯修怕金子继续多问，还是转移下话题。

“嘿嘿，我觉得也是。下午就去录小样。回头给老古他们公司送过去。”

“那晚上请我吃饭啊！”

“必须的必啊，你说去哪吧？要不咱继续昨晚那个钱柜，那地方吃饭免费。”

“不对啊，我给你写了两首歌，另一首的曲子呢？”冯修突然想起来了。

“榻榻米那个啊，啥玩意儿啊，没感觉。要不你再写两首新的”金子一点情面不留。

“没空，昨晚唱歌的时候，红姐就说了，今天不休息，上午去后海开会，讨论选题。”

“切”

“......”

“走，去吃早餐吧。”

“我也去！”阿哚居然又冒了出来。

“呦，朵朵你今天化妆了啊。”金子调侃道。

“去你的。”

“冯修，你今天去开会，带我去好吗？”阿哚眨巴眼睛问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