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
张锦海居住的那片小区名叫俞都花园。由于是深夜,小区内大部分住户的灯光已经熄灭,大家沉入看似祥和平乐的睡梦当中。早在从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出发前,逢慈通过资料信息,拨打张锦海的手机,号码传来对方已经关机了的情况,因而卫星无法定位其所在的位置。
来到张锦海所住的十二楼,两人乘坐电梯,赶到了二零二号房间。为防止嫌犯穷凶极恶,逢慈从腰口拔出手枪,便躲藏在门轴的那侧墙边,并面冲同伴微微颔首,忆眼这才摁响了门铃。但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就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忆眼又接连摁下数声,门后依然是一片死寂。
“看来,他多半没在自己的房间。”逢慈将手枪收回到了腰间。
然而,忆眼显得极不甘心:“那我们到隔壁去问问。”
“这——这恐怕不好吧!”逢慈掏出手机,屏幕显示为夜里的三点过:“都已经这么晚了!”
“你不去,我去!”
忆眼因救小助手心切,也不管是否深夜扰民,便跑到隔壁去敲门,一直连敲了七八下,这才姗姗有人来开门:“谁呀?”
隔壁住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女人打开了房门,眼见面前的两人,流露出疑惑之色,逢慈便赶忙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
“是警察啊!”女人愈加面现狐疑道:“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大姐,是这么一回事——”逢慈指了指隔壁的房门:“我想问您——住在您家隔壁的——是不是叫张锦海?”
“对啊!”女人点了点头:“张锦海是我儿子。”
“啊!”逢慈吃惊道:“你们没住在一起呀?”
女人耐心地解释:“原本,这是一套四室两厅的大房子,但儿子长大了,我们觉得住在一起不方便,所以就隔成了两间套房,在那边开了个门。”
“啊!我明白了。”忆眼络续追问:“那您最后一次见到您儿子是在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女人迷迷瞪瞪地想了想,随而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啊!是昨天中午。”
“昨天中午?”忆眼快速问道:“您是说二十五号的中午?”这正是张锦海留下了那封表白信,与冰语约定见面时间之前的发生。
“应该是吧?”女人不确定地望了一下逢慈:“今天是多少号?”
这位刑警队长急忙掏出手机查看日历道:“二十六号,现在是六月二十六号的凌晨三点半。”
“那就是昨天中午。”女人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是在昨天中午的什么时候?”忆眼继续之前的追问。
“昨天中午,大概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吧!”女人仔细地想了想:“当时,我去附近的超市买菜回来,刚从电梯里出来,就见我儿子提着一口大箱子,正在锁门,我就问他去哪儿,他跟我说到外地演出几天。”
忆眼急忙询问:“那他说去哪儿了吗?”
“没有!”女人摇了摇头:“我儿子不肯说,我也就没多问。况且,他们市曲艺团经常组织到外地演出,出国也是家常便饭,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怎么?”眼见两人满是失望,便用紧张的神情道:“他犯什么事了?”
“啊!没有!”逢慈亲切地回答:“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情况。”
岂料,忆眼却是插嘴道:“我能看看您儿子的房间吗?”
“这——”女人一脸为难的表情,但由于见忆眼拜托的手势,再加之顾及到警方的身份,逢慈也是一副纵容的沉默,便犹豫地从屋里拿来钥匙,打开了儿子的房门。
尽管房内一片漆黑,但依着窗户的位置,忆眼还是看到了那只暖红色的沙发,眼见女人正要摁亮客厅门边的顶灯,则是被忆眼喝止:“等一下!”
就在女人和逢慈诧异的眼神间,忆眼走到了沙发边,动作竟是轻车熟路,摁亮了位于扶手跟墙体之间的落地灯,他将光线尽量调暗,气氛显得有些暧昧,这样——以沙发为中心点,镀上了一层暖光,光线便朝往外围流水似地蔓延,仿佛扫上一层淡淡的水粉色泽,由此地面泛起了一圈波涟纹路的水光,那是乳白色大理石的反射效果……
除此之外,房间内陈列着电视柜、茶几、装饰柜等家具一应俱全,沙发的左手侧还有一栏植物架作为隔断的餐厅,表明这里正是张锦海的私人领地。
这就对了!眼前完全是自己在张锦海的记忆里所看到的情景,这表明他跟那个戴昙花耳坠的女人正是在此幽会。
显然,忆眼的此举惊得逢慈与张锦海的母亲目瞪口呆,因为忆眼的行为似乎表明他之前来过这个房间,所以对屋子里的陈设了如指掌。
“请问,您儿子有女朋友吗?”忆眼也不理会两人惊诧的眼神,他便将落地灯的亮度调到最高,目光直射地望向逢慈身边的那个女人。
“啊!”张锦海的母亲收回了惊讶:“应——应该没有吧!锦海总说以事业为重,暂不考虑这些!”
忆眼淡淡笑道:“看来,您儿子可没跟你们说实话呀!”
“你什么意思?”
“他带女孩回来过夜,你们做父母的都不知道吗?”
“什么?”女人的表情错然一愕:“锦海带女孩回家偷偷过夜?但——但这怎么可能?”
“看来——”忆眼愈加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们老两口跟儿子分居自住,还真是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啊!”
相对于张锦海的母亲瞠目结舌,逢慈始终观察忆眼的一举一动,他凑近对方的耳边压声低语:“你还发现了什么?”
“没有了!”此时此刻,忆眼已经得到了他心目中所需要的那个答案:“不好意思,打搅您休息了,我们走吧!”
“啊!”女人回过神来,怯怯地指了指里内的房间,那应该正是张锦海的卧室:“你们不进去看看吗?”
“不必了!”忆眼面现好笑的神情:“您还是好好查查您儿子卧室的情况吧!”
忆眼也不理会女人的满面诧异,便带着逢慈离开了张锦海的家。
两人一走进电梯,逢慈终于绷持不住,其急不可耐地追问:“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张锦海带女孩回家偷偷过夜?”
“你刚才看我过去开灯了是吧?”忆眼见对方点头,因而借此撒谎道:“我那是借机观察房间的情况,结果发现沙发扶手的缝隙处留有用过的避孕套,所以就得出了这个合理的推测。”
逢慈目现怀疑:“但你怎么知道那沙发旁边有落地灯?”
“我看到了呀!”忆眼当然不能提及是从张锦海的记忆里看到。
逢慈小声嘀咕:“我怎么没看到?”
忆眼开玩笑道:“您兄弟老眼昏花,当然不能跟我们这些年轻人比!”
“嘿!”逢慈炸毛般叫嚣:“有你这么埋汰兄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