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新班主任

“杨老师一路走好！”

她强忍住沉痛，颤颤巍巍的点开群聊消息。

清一色的“杨老师一路走好”

她翻到最上面，看到了班长凌晨发的消息。

“昨日香山突发泥石流，班主任为救郝寒不幸被洪水冲走，现遗体已被打捞到，师恩不忘，杨老师一路走好。”

殷夕年愣了一下，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蜡烛，覆盖手机四方屏幕。

她顺着人群，看到了大家都三五一堆，沉默不发。

心里被人抽出个窟窿，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身体里被某种激素控制着，或许是一种潜意识，她好像并没那么难过。

殷夕年仿佛失去找寻答案的力气，只记得那天大家把对班主任想说的话全都写在纸上，一同烧过去了。

开学时，那个领着认班级的黑瘦男人如今却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

自我介绍时，杨老师指定自己担任数学课代表，还鼓励自己。

回到学校后，她才发觉，19班没那么顽皮了，郝寒也不怎么讲话了，他依旧坐在右边讲台的位置，会偶尔望望窗外。

殷夕年这天午休，她趴在桌子上，想到黄梦瑶当时开老师的玩笑，杨伟还会生气，会训斥他们。

她哭了，突然也明白了身边人去世的那种悲恸，脑袋是混乱的，只要一回想到过去，那个爱端着保温杯的黑瘦身影，就那么走了，好像从未来过世间一般。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那个本该出现的化学课上，没有了他的声音，以后的日子里，也不会再出现。

生命诚可贵但也很轻，很轻，轻到一吹就会灰飞烟灭。

原来死亡会离自己这么近，她想着以后遥远的30岁，40岁……

再后来，班长组织了一场哀悼会，杨伟的遗照是他当时入职仙平实验高中时的样子，也才三十来岁，一直在实验教书育人，可这样负责的班主任终究是没了。

郝寒那天，一直抱着杨伟的遗照，他没有哭，只是一直跪在那，同学怎么劝说也没用。

班长叹了口气，“任由他去吧！”

那天晚上，暴雨来得很急，不给人预留时间。

郝寒从山上捡了个破塑料袋披着下山，路很滑，很泥泞。

身边没什么可扶着的东西，前方人也在缓慢走着，雨水喷涌而下，天地之间混沌一片，像末日电影。

突然中间有人大声喊话，“大家手把手拉着，一起下山，防止落单。”

郝寒听到是杨伟的声音，心里舒缓些，被暴雨困住的大多是下山晚的游客，听到熟悉的唠叨话，他却很安心。

就在快要到出口时，郝寒被一摊泥水滑到，他松开了前方陌生人的手，想要小心爬起来。

右方地面有些松动，承受不了郝寒的体重，接着就是塌陷。

巨大的坠落声，伴随着雷鸣声，人群开始慌乱。

有人打着手电，拿着树枝示意郝寒抓住，可水流太急，郝寒没办法抓住。

杨伟看见水中那个人脑袋已经没过去了，再不施救，九死一生。

可能是作为一名教师的责任感，他跳下去奋力救人。

最后，郝寒被救上来送去医院，而杨伟被湍急的水流带走了。

谁也没想到，这次大家期盼已久的研学之旅会成为班主任的忌日。

黑板前正在讲课的大概三十来岁的女人，是学校刚给她们班安排的新班主任。

据说是带过火箭班的数学老师，她姓李，叫李萍。

打扮得很洋气，爱穿羊毛开衫，烫着大波浪，感觉和黄梦瑶的波浪卷差不多。

殷夕年觉得三十岁很遥远，她常常在想自己到了三十岁会是什么样？

不想成为大着肚子，抱着小孩，四处闲逛的家庭主妇。

也不想成为整天唠叨，为一家人琐事犯愁的中年妇女。

她看着讲台上李萍画着导函数，分析奇偶性，单调性。

殷夕年认真打着笔记，他们这一届即将迎来人生中的分水岭文理分科。

也算是一次摸底考试，根据志愿分科后考试，成绩好的会重新安排班级，有机会进入实验班，足够优秀的话，也能进到火箭班。

原本在实验班的，如果这次考试成绩下降倒退，会被排到普通班。

殷夕年曾以为万棠之前说的都是假话，现在看来是自己愚昧无知。

风从窗子里进来，吹掉了那支放在课桌上的润唇膏。

2010.11.2阴

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写日记了，上次写还停留在8月份，我想到了江逾那次被人差点打成了猪头。

这几个月来，发生了好多事，

杨老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