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林熙凤的心思
叶风打起了矿场的主意,既是偶然,也是必然。说是偶然,那是因为他是在无意之中得知,此地居然存在大量的黑矿场,而且动不动就弄出人命来,这些黑心矿主居然也都习以为常!
说是必然,那是因为按照叶风的脾气,以及一惯的行事风格,对于这种烂事肯定是不能容忍的,更何况还能借机从中捞一把,既能主持正义,又能顺道发个财,碰到了这种美事,叶风必然是不会放过的。
吞下这个矿场,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出了矿区,在分岔路口跟许大虎分开,叶风坐着林继峰的小三轮,一路颠簸着回到琴山村。
临进家门的时候,林继峰终于憋不住了,拉着叶风的袖子追问:“孩子啊,你真的打算跟张二少较劲儿?他那是有财有势,老话说,穷不跟富斗,你知道不?”
叶风嘻嘻一笑:“岳父,看你说的,我就是想跟他做个生意,买他的东西,哪是什么较劲儿?”
林继峰急得跺脚:“你出一块钱要买人家的矿场,这哪里叫跟他做生意?”
叶风微微一笑,正要安抚岳父几句,忽然,岳母李素英一脸喜气的迎了出来,大嗓门嚷着:“商量啥呢,要做什么生意啦?”
“没什么,我怕小叶做事不稳当,要劝他两句。”林继峰低下头,没敢说真话,但也由此有些心虚,没敢直视李素英的眼睛。
叶风含着笑意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岳父虽然脑筋不怎么灵光,但还算上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素英听着自家男人这话,立马就维护起了女婿:“哼!你做事就稳当了,白活了大几十岁,尽做些狗皮倒灶的事情,你自己说,小叶给你收拾过多少次烂摊子,比你是稳当多了!”
“好啦,好啦,都要过年了,这些旧账就别翻了,咱们家的日子不是越过越红火,岳父也越来越长进了嘛?”叶风看到火候差不多了,赶紧出声护着岳父的脸面,立马收获了林继峰感激的目光。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按照本地的风俗,年夜饭是可以提前吃的,并非是一定要在大年三十,今晚正好是林家吃年夜饭的日子。
林家人这一年经济状况有了很大改善,饭菜很是丰盛,以往的不常见的腊肉腊鱼,还有一个月前那次打猎剩下来的,腌好的野味,在饭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气氛也很是红火欢畅,就连一向并不怎么嗜酒的林继峰,也破例喝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的说胡话,而李素英也破例的没有翻白眼呵斥。
“叶哥,咱们这个家能有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我敬你一杯……”
近来一直不冷不热的林熙凤,突然拿起酒杯主动给叶风敬酒,然后不等他回答,直接一仰脖子喝干了,因为喝得太急促,马上就呛得粉脸通红,一个劲儿咳嗽。
“这孩子,不会喝酒还喝这么急……”李素英心疼女儿,伸手给她轻拍后背,缓解咳嗽。
叶风端起酒杯,朝着坐在对面的林熙凤示意了下,然后默默喝干,没有吭声,以他对林熙凤的理解,这个女人慧质兰心,心思通透着呢,在年夜饭这样的场合敬酒,绝不会仅仅是为了表达一下感谢,后面还打着埋伏。
果然,林熙凤并不理睬李素英的劝说,马上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两眼凝视着叶风,瞳孔里闪动着异样的光亮。
叶风给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不由得低下了头,把脑袋埋在碗里,假装啃肉骨头。
林熙凤脸色沉静,很认真地说道:“叶哥,这第二杯酒,我要给你说一点真心的体己话:你是一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好农民,自打你到咱们家来,做了很多事情,确实都得做得很好,但就是没好好种过地……”
李素英听得一愣,随即打断了女儿,说话语气半带着埋怨:“哎呀,孩子,你扯这些干啥啊!管他种地不种地的,能挣到钱就行!”
林继峰放下酒杯,皱起了眉头,也觉得女儿的性子太过较真儿,有点轴,农民不农民又咋样了,谁说农民就一定要种地的?计较这个干啥啊!
林熙凤却根本不理父母的阻拦,目光直视着叶风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我说那些话,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好好做农民种地,那就说明你的人在这儿,心不在这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报恩才入赘咱们家,我今天借这个机会想告诉你,恩已经报够了,你没必要委屈自己,勉强自己留在一个不喜欢,不习惯的地方……”
此言一出,叶风,林继峰夫妇,三个人一齐愣住了,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过年的,这是在明晃晃的撵人出门啊!
李素英很快醒过神儿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瞪着眼睛喝斥女儿:“大过年的,你瞎闹个啥呢?小叶自打到咱们家,哪一点对你不好了?你这就要撵人家走?村里人要是知道了,那还不指着咱们家的脊梁骂?”
“是啊,小凤,像小叶这么能干的上门女婿,这十里八乡的,哪家哪户的姑娘不羡慕?”林继身也在旁边附和。
林熙凤低下了头,沉默一会儿,两眼里闪着泪光,幽幽的开口:“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太能干了……”
说完之后,林熙凤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饭桌之上,一时之间,安静极了,林继峰和李素英老俩口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发现了诧异之色,显然都不明白女儿这话里面的道理何在:因为太好,所以就要撵走吗?这是发的什么疯呢?
只有叶风一个人听懂了林熙凤的话,真正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就四个字:患得患失。
正因为太好,所以更害怕失去。
叶风出现在琴山村,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任何一个很突然到来的人或物,通常也会很突然的消失掉。
林熙凤是在担心,这么一个破落的小山村,终究有一天,会留不住像叶风这样的天外飞龙,与其这样,还不如提前把话说开,对双方都好。
叶风握着酒杯,一直沉默不语,感觉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