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被深情的夫人(五)
第一百五十九章被深情的夫人(五)东安侯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点了解的,看见曹闻抬眼那个模样,就知道柳宛大概又猜对了。他一边感慨家门不幸,一边又对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
那田琴他也见过,就是个还算好看的姑娘。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儿子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办的。他严肃了脸色说道:“柳姑娘,侯府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田琴就算死了,也永远只能是妾,如果你还不解气,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说,我是有诚意的。”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唯一的想望就是此生都不要跟曹闻扯上关系。”柳宛说:“他人品低劣,行事阴诡,我的夫君即使不是君子,那也不能是个卑劣小人。”
“柳宛,你想好了?除了我你还能嫁谁?”曹闻被这样指着鼻子骂,当然也是有气性的。尤其他知道让田琴诈死重新许嫁大概行不通,所以一怒之下就压不住脾气了。
“我宁可去边关当一个保家卫国的女将军,也不肯成为你后宅中一个占位置的夫人。”
柳宛一边说一边对着皇帝跟皇后跪下说:“宛儿自幼就随父兄学习武艺,愿意以一身武艺报效国家,自请去北边驻守,成为一个阵前女将,倘若战死沙场也只当是继承父兄遗志,请陛下恩准。”
“不可!”皇后急着打断柳宛的话:“战场上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要如何跟同袍交流?”
“所以我才需要陛下恩准啊!”柳宛抬起头说:“我愿以全部嫁妆养一支女兵,北边男女都慓悍,当真有北蛮来袭的时候,女子也会帮忙驻守,包含许多战场寡妇也会帮着煮饭包扎,但长久以来她们一直都没有一个正式的编制。小女不才,愿做这组织之人,为陛下把边关所有可以动员之人都管理起来。”
皇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仿佛看见当年的靖北侯,那时他们两人都年轻,他也是用一双真诚的双眼跟他说愿意为他守好北方。
“宛儿,你是个女子,你的父兄去时,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朕在心里早就下定决心必得让你喜乐一世。”皇帝说:“驻守边关非常辛苦,即使你可以,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陛下,京中现在到处都是我的传言。靖北侯一家忠烈,结果现在被传扬最多的却是被东安侯世子始乱终弃的事迹。”
柳宛说:“父兄如果尚在,也绝不会希望靖北侯府最后的名声为此,请您给我三年。三年之后如果我还是不行,自然就回京嫁人了。在这三年之内,您就让我去边关避避风头。”
皇帝沉吟了一瞬,内心却赞同柳宛的说法。倘若他的好友尚在,哪里会希望靖北侯的名字跟这些桃色传闻连在一起?
况且就算去了,他也可以关照现在的将领给她一些好看的功劳,最后再意思意思嘉奖一下,如果她愿意嫁人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如果不愿意,封个公主啥的,自己也能安乐一世。
而且到那时候,现在的风波也过去了,一个低调的公主想必也不惹人眼。
况且皇帝也看出来了,东安侯一定要柳宛回去不过就是担心自己侯府被降等。在他面前使这种小心思倒没什么,偏偏还使得不甘不愿。
那曹闻分明就是捡了个大漏,偏还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这让皇帝的小心眼也发作了。
于是他说:“那就给柳宛封个从四品宣抚使,奉旨至蛮城组建女兵营,一切调度规章营运由柳宣抚使全权负责。尽快启程。”
“臣尊旨。”柳宛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大踏步而去,一眼也没看向边上东安侯府的几人。
事情发展至此,想要柳宛继续当曹家妇是不能了,两边的怨恨好像还结得深了点。一个姑娘为了躲避曹家纠缠,自请去驻守边关……这传出去到底是好说还是好听?
东安侯愈想愈气,在马车到了侯府门口的时候就跟曹闻说:“你那田姨娘如果当真病逝,老子就当场把她火化了。你自己好生想想。”
说完东安侯一掀帘子就下了车,曹闻抿抿嘴,只得放弃了近来的打算。
侯夫人叹了口气。现在娘家跟她断亲,自己也是满脑子官司呢,儿子闯的祸也只能让他自己面对了。
柳宛说要去守边那是说真的,当初嫁得良人,她也是满心欢喜,兰芝公子在京城多大名气?掌得好,才学好,家世好,还上进。当初婚事一定,那真是帕子的销路都紧俏了些。
婚后丈夫待她温和但不特别亲昵,但丈夫身边也没别人,她以为丈夫的个性就是这般温吞,谁晓的他不是温吞,只是热情不在她这里。
本来如果他有别人,她虽然难受但也不是过不下去,结果枕边人想的却是让自己占个位置,然后踩着深情的名声算计自己的子嗣与性命,到最后通身光彩的跟心上人双宿双栖。
没这样欺负人的。
她和离当下的确是气冲斗牛,自己又不是天生的温顺,不过是看在丈夫疼爱的份上硬是忍下了婆母刁难罢了,结果深情名声是丈夫的,自己只落得个善妒无子。幼年的时候父兄还带她去过边关,跟小子们滚在泥里打架,京中算计太多,不管哪家女儿嫁出去,无一不是委屈自己伺候一大家子人,然后做得累死还讨不了一句好。
她后来也看开了,与其把命丢在后宅,还不如把命扔在边关,至少这样还有价值些。
况且她的状况复杂,接下来除非皇家收留,大概也没哪家公子乐意接手了,问题是那些皇子后宅难道就能比较不欺负人吗?怎么可能?
所以她的行动力也很高,回家以后就开始清点嫁妆,能带上的通通带上,靖北侯的老兵通通一起走。女兵跟男兵不一样,可以做的事情也不一样,其中有许多需要琢磨,她也得先想出章程来。
柳宛离京的时候静悄悄的没掀起一点波澜,东安侯府的田姨娘终究也没有病逝,并且曹闻也好不容易说到了长安公主的女儿端和郡主。
端和郡主是二嫁,一嫁郡马病死以后就一直在郡主府里头独自高乐,据说俊秀的琴师养了好几位,今年已经二十五了,京中所有的公子听到她的名字都退避三舍。
无他,惹不起。
长安公主是皇帝的嫡亲妹妹,端和郡主自小也受宠。皇帝不是不知道她私底下的名声,但皇帝不在意,因此旁人也没人说。
曹闻长得好,当年端和郡主也是打过主意的,但人家是东安侯世子,可不是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晓年轻,现在曹家想来想去还是得找一个比较有利的姻亲,最后就挑上了端和郡主。
田琴知道曹闻又要娶妻,着实难受了好些天,但侯爷还在呢,她下意识的不敢闹腾。于是婚事就这样非常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端和郡主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主儿,成亲次日在两位姨娘敬茶时,就好生端详了田琴一通,看得田琴都想要拔腿就跑了,才慢悠悠的嗤笑:“也不怎的啊,看来世子对你是真爱了?”
就这一句话,曹闻跟田琴的脸都变了。
“郡主,这两位姨娘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曹闻说。
“我知道,一个是在主院生了个奸生子,一个是卖了自己旧主想要爬你的床嘛。”端和郡主无所谓的说:“兰芝公子我算是尝过味儿了,也不过如此,还没我家的琴师有体力。”
曹闻听了以后脸色更难看:“郡主,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现在的身分。”
“我现在什么身分?我现在不就是端和郡主吗?”端和郡主笑道:“你们侯府名声都烂大街了,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想嫁你?你还真别把我惹急了,也别在我面前摆什么夫为妻纲那套,你倒是去问问,皇帝舅舅是偏你还是偏我?”
曹闻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现在在陛下面前印象得有多坏,端和郡主有恃无恐,如果自己真的敢把她惹怒,东安侯府又得挂上京城八卦版。
他一时哑口无言,又觉得面子下不来,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田琴也看清楚了,这次的主母并不如以往那般好对付,以前柳宛对曹闻多少还有一片真心,这次的端和郡主似乎啥都不在意。
那端和郡主为什么愿意下嫁呢?无他,身为郡主,所倚仗的不过帝皇宠爱。现在皇帝是自己的亲舅舅,在位时愿意容忍她疼爱她,但以后等她老了,皇子们大了,谁还知道她这样一个郡主?
她又不想要牵扯夺嫡,所以给自己弄个儿子,有个名正言顺的某夫人名位自然是比较保险的作法了。
但保险归保险,她要的也就是这个名位而已,并不想要连这个名位的义务跟憋屈一起承担。曹闻以为自己可以收获另一个贴心贴肺的枕边人,那是打错了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