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阴阴人心
第185章阴阴人心
夜空中，青鸟振翅齐飞，云天和宓妃并坐于青鸾身上，直朝卫邙山而去。百余年前，九州鬼疫四起，世人皆道是卫邙山和丰都城中的冥行者将此疫病传播于世，三境凡人以此为名合兵攻打澄脐山，欲推翻巫贤天子，终结阴阳轮回之道。
然而，凡人大军攻上天子峰之后，久垣肆却意外地杀死了炎土两位族长，而且还奔赴卫邙山，守护归魂谷中的冥行者，因此被众人视为鬼邪附身，并群起而攻之。
为了卫邙山中的冥行者，不惜与三境之人为敌，可见他定然知晓阴鬼之祸的真相，要不然怎会这般临阵倒戈。云天二人此行前往卫邙山，正是要向他问清实情，以对症下药，解除寨中之祸。
见他一路之上沉默不语，忧心忡忡，宓妃柔声说道：“阴鬼惧光惧火，玉瑶有三足鸟在手，定能压制寨中祸乱，你就莫要担心了。”
“我并非担心寨中，而是在想，大哥当年因鬼祸遭世人唾弃，如今阴鬼再现，也不知能否借此机会助他洗刷冤屈，重复盛名。”
“你管他作甚，他自己都无心此事，你又何必劳心？如今寨中祸乱方起，咱们还是先顾着眼下之事吧。”
云天点了点头，沉默片刻，突然笑着说道：“我此次前去白帝城，见到了洛玥公主，还与她聊了许久。”
“哦？你们都聊什么了？”宓妃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自然是……关于你俩之事。”
“我俩能有何事？”
“你和洛玥公主关系如此亲密，可要解那阴阳双轮咒，首要之事便是令她献出九滴心血，你……忍心么？”
“你……你都知道啦？”宓妃微感意外，沉默片刻，轻叹道，“世事皆有因果，当年施展那咒术代价太大，如今要解开……又怎少得了牺牲……”
“宓妃，不论解咒也好，对付那鬼兽也罢，绝非你等几人可以为之，若无九州之人齐心协力，你们……真的有把握么？”
说到此处，她的目光顿时变得黯淡下来，“你说得对，此事最难的……就是要令九州之人齐心协力。祭咒之术非同其他，世人若非真心信服那阴阳轮回之道，是解不开阴阳双轮咒的。”
“真心信服？”
云天听得一阵讶然，如今鬼祸再现，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世人对那九幽鬼界会更加畏惧，哪里还会心甘情愿地重启鬼界通往人间之门。
心里不由无奈想道，“你们几个是否真有可行之法哟……可别真叫瑶儿说中了，你们干了傻事，拉着我一块倒霉……”
暗暗苦笑一声，又问道：“你那蛊虫……长成了么？”
宓妃心头一颤，眼中透着一丝慌乱，侧过身，摇了摇头。
他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释然笑道：“你说得对，世事因果循环，百余年前因鬼祸损毁了阴阳轮回之道，如今鬼祸再临，正是拨乱反正之机。不论你有何想法，只管去做就是。”
宓妃依旧默默无言，低垂着臻首依在他怀里，一手紧紧攥住裙裾，无声之中，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了那洁白的手背上。
云天看得一阵心疼，眼珠一转，嘻笑道：“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
“嗯？什么事？”她抹了抹眼角，轻声问道。
“洛玥公主既是木圣的女儿，那她就该一百多岁了。虽然声音听着不像，但是我猜，她脸上怕是长了许多褶子吧？”说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她一直蒙着面纱，原来是为了遮丑！”
噗嗤一声，宓妃终于破涕为笑，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满是嗔怪道：“哪有你这样编排人的，她才没有长一脸褶子呢。什么为了遮丑，告诉你，她若是摘了面纱，那九州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轮不到琼花仙子了！”
“真的么？那她还真是驻颜有术！”
“咯咯咯！你这人坏死啦！”
……
来到天子峰下的山洞前，久垣肆似早有感知，已微笑着候在那里。
“云兄弟，你身边有佳人相伴，怎舍得离开莫离峰，到我这里来了？”
“大哥就莫再取笑我了。”
云天哪有心情与他说笑，急忙将鬼祸之事大致说与他听，接着问道：“这阴鬼之祸，你定知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当年你那样护着冥行者，此事到底与冥行者有无关联？”
“这……”久垣肆似有难言之隐，一时无言。
“大哥！如今鬼祸重现，难道你还不肯将真相说出来么？你当真要看着阴鬼祸害九州？”
良久，久垣肆长叹一声道：“便是说出真相又能如何，这世上有谁会信。”
“我信！你只需告诉我，那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才能阻止鬼祸漫延，我自去想办法就是！”
“云兄弟，你为何这般信我？”
“我早已说过，老爹一生从未对你有过半点怀疑，我相信老爹，所以也相信你！大哥，你快说吧，那阴鬼到底是怎么来的？”
久垣肆整理了一番思绪，缓缓道：“你们见到的阴鬼与冥行者全无半点关系，冥行者乃是借尸还魂，在人间接引魂魄，辅助轮回之人，只受幽冥君主驱使，并无自我意识。而你们见到的阴鬼，乃是活人饮下魂水之后，体内生出多余魂魄，因而目生多瞳，心智大乱，气力大增。”
“魂水？”云天听得眉头一皱，细细思索一番，恍然惊道，“难道说，就是雷公殿的仙人……”
“没错，凡人被强大的雷电击中之后，肉身化成灰，魂魄化成雨！魂水便是雷宫仙人以雷电残杀凡人，再收集魂魄化成的雨水所得，也就是渠显冒着生命危险，自雷公殿夺来的那小瓶之中所盛之物！”
“这么说，阴鬼之祸其实是雷宫仙人捣的鬼！他们将鬼祸引至澄脐九寨，看来……他们对那孩子仍未死心！”
宓妃恍然道：“那些仙人定是指使贼人混入九寨，再将魂水掺进寨中的水渠才令那么多人染上鬼疫！他们想令九寨大乱，人心离散，然后趁虚而入夺走那孩子！”
“这些仙人当真愚不可及！那孩子已然快变成个凡人，他们竟还不死心。”云天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久垣肆蔑笑道：“世人皆有执念，仙人亦不例外。他们既想保留仙身，又想像凡人一样拥有魂魄好转世重生。殊不知，如今莫说仙人，便是凡人魂魄入了鬼界亦无法再回人间。”
说着拍了拍他肩膀，“云兄弟，那阴鬼之祸你勿须太过担心，只要知晓阴鬼由来，凭玉瑶的本事定能将其压制。”
云天点点头，似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大哥，你为何说世人不会相信你这般说法？当初老爹都已取得魂水，那不就是鬼祸真相的铁证？你只需将其呈现世人，不就能证明阴鬼之祸与冥行者无关？你不也能自证清白？”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一阵沉默。良久，宓妃轻叹道：“凡人是不会信的，或者说……他们也不能信。”
“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