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正当归时
第181章正当归时
明月沉沦水云天，暗香浮动花蕊间。不喜殿堂欢笑言，来此觅得半夜闲。
白帝王宫的后院内有处净水池，池水空明澄澈，水上莲花朵朵。水池边芬芳幽若，逢此盛夏季节，百花盛开，景色十分怡人。
玉瑶静立水池边，望着池中青莲，闻着百花芳香，神色怡然。一道纤瘦的身影缓缓走来，到她身边站定。
女人看着玉瑶，微笑道：“圣女，我听浮游说，你想见见我呢。”
“我是赤练圣女，你是红苗圣女，既然都是圣女就直呼名讳好了，省的叫着麻烦。”玉瑶微微一笑，“我叫玉瑶，敢问姑娘芳名？”
女人轻笑着摇了摇头，“红苗圣女早已是陈年旧事，姑娘还是莫再提罢。如姑娘所言，还是直呼名讳的好，我叫筠箩。”
寒暄过后，玉瑶蹙眉道：“这次你为何非要与我斗上一场？还偏要拿块玉石来激我，难道你不知常兮是我挚友？”
筠箩轻叹道：“在迟绩城坏了琼花仙子婚典，实非个人恩怨。对琼花仙子，我亦心存愧疚。至于这次，你我各为其主，哪是我非要与你斗。”
玉瑶嗤笑道：“我可不是为了少昊，他的事，我才懒得管，西域之事我亦懒得管。你若不拿玉石激我，我只会护他此行周全，旁的事我一概不问。”
筠箩微觉诧异，“姑娘此言当真？”
玉瑶淡淡一笑，“自然当真，我只愿一家人在澄脐山平静度日，外界之事本就无心参与。”
筠箩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不禁一声轻叹，“如此，倒是我自己冒失了。”
“无妨，今后你自与少昊斗去，只要你们不来澄脐山扰我，我自不会插手。”
听出她话中隐意，筠箩微微笑道：“我们自然不会再找九寨的麻烦，至于兰芯那小妖，只要她不入北境，我们亦可不再追究过往之事。”
“如此甚好。”玉瑶也对她微微一笑。
二人将话讲开，都感觉轻松不少。她们本就没有私怨，相反，对筠箩的曲折身世玉瑶颇有感触。而且筠箩也是心思机敏之人，随意与她聊上两句，反倒觉得颇有共通之处。若非之前牵扯西北两境之事，说不定也能成为挚友。
凝望着那平静的水面，筠箩突然轻笑一声，好奇道：“玉瑶，你是如何猜出我最后的意图的？怎就在最后关头没叫那几家打起来？”
玉瑶微笑道：“说来，还是因为你那几块玉石。云梦三国之主一直戴着，乐崖却没有，所以我猜测乐崖与那三位并不是一伙的。而且，阻挡你北境西出的最大障碍正是刕阳国，相较于十万昆仑军，你们更想看那十多万鸣甲军被灭吧？”
听得此言，筠箩沉默片刻，无奈笑道：“在潼安城，我叫人将玉石留下其实并不是为了激你，只为了将你目光引开。没想到，最后竟成了破绽。”
几个时辰前二人还在互斗心术，现在竟像扯闲一般聊着今日那惊心动魄之事。这般一想，玉瑶亦颇觉有趣，笑道：“那三位国主怎就对你言听计从？莫非，你在那玉石中藏了蛊虫，以蛊毒将他们控制了？”
筠箩听得咯咯一笑，“想叫他们听话，何须蛊虫。三国皆有野心，却又不同心，我替他们出个主意，让他们在义瞿国尝尽甜头，此次来王畿，他们自然对我言听计从啦。”
玉瑶轻笑道：“你这手段当真够狠，让漳夕国在城内与昆仑军斗得两败俱伤，让云千联军与鸣甲军在城外拼得你死我活，如此看来，漳夕国怕都不知云千联军要背后偷袭鸣甲军吧？否则，他们岂能甘愿入城送死？”
“你说对啦，云千两国与漳夕本就不睦，那两个老鬼见灭了鸣甲军之后，还能再入城捡个大便宜，可高兴坏啦！他们才不会将真相告知匈安黎呢！”
玉瑶心有感叹道：“若真是如你所想，只怕今晚，那几十万大军都得葬在王畿之中。此刻，少昊也就只能守着一座血淋淋的空城了。”
“可惜，不是没能如愿么。”筠箩黯然一笑，“百般筹谋，在这王城下聚来数十万人，最后就只被你砍掉了一颗脑袋，说来，那汁礼穆死得也够冤。”
“他死得可不冤！我抓到两位公子之时，就已想好要杀一个留一个。至于杀哪个，当然就是那汁礼穆啦！”
“这是为何？”
“杀汁礼穆，留卜犀生，云千两国之间多少会生出嫌隙，那样自然就好对付一些。”
筠箩听得一阵默然，片刻以后轻声感慨道：“玉瑶，你天生便是这权谋场中人，当真能一直待在澄脐山清静度日么？”
玉瑶知她所想，淡淡笑道：“此次若非你们派兵来澄脐山，少昊便无法施我人情，我自也不会来西域王畿。世事皆有因果，有些时候，非我所能掌控。”
“如此说来，今后我得让陛下下令，离你澄脐九寨远一些，我可不想再招惹你这煞星啦！”
“你也勿须失望，如今西域已被你搅得人仰马翻。义瞿国灭，死伤无数，诸国兵马也多有折损，距你北境西出大计又进了一步。”
见她说起西北两境之事全然一副淡漠之态，筠箩相信，她确是无心介入西北之争。二人又随意聊了些各地风土人情，一时倒也颇为愉悦……
……
房间里，云天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对面洛玥公主的房间。此刻那里正亮着灯火，悠扬的琴声在耳畔萦绕，令人心驰神往。
他几次想要过去找公主聊聊天，最后却都忍住了。只要一见到公主就会想起宓妃，一想到宓妃就满心愁苦。
“此次回到澄脐山，我就能帮她去解那孽咒了，她到底需要我做什么？若是成功了她会将面纱揭开么？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望着公主的房间，想到那阴阳双轮咒竟需要她以九滴心血为祭，不由心生不平，“世人愚昧，如此阴阳大道竟全指望两个姑娘，简直可笑之极！”
不过，想到公主其实并不需要真的嫁给少昊，心里又没来由地一阵轻松。“为什么？难道真如公主所说，我是因为她与宓妃音容相似，所以见不得她嫁给旁人么？”想着想着，又开始心乱如麻。
“这两个女人，非得蒙个面纱！那琼花仙子乃是九州第一美人，也未见她遮挡容貌，你俩到底生得何等花容月貌，非得这般矫情？此次回去我定将你面纱摘了，不见见你真容当真死不瞑目！”
悦耳的琴音久久不散，分明是轻灵柔和的曲子，此刻听来却愈发烦躁。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终于，他咬了咬牙，翻身跳到窗外，快步来到公主门前，想都没想就敲了门。
“公主，你……你……”可才一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禁心生后悔。
琴音停止，公主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云公子，可是我抚琴打扰到你休息了？”
“不……不是……我……”他站在门前张口结舌，不知所谓，急得直冒汗。
“此曲名为‘清心’，有静气凝神之效，但公子的心绪如此烦躁，莫非是我技艺不佳？”虽未见面，却能明显感觉到公主此刻定是一脸笑意。
“不是……我……是我自己……”
“公子若是有话，不妨进来讲。”
“公主，我……我就不进去了，在下此来，只是有句话想问公主。”
沉默片刻，公主轻声说道：“公子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