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水生雷相
第136章水生雷相
操火弄惊炎，除恶行善举。驾乘赤炼兽，夷人尊圣女。
九夷之人，强者为尊。今日玉瑶险将众人置于死地，那凶残暴戾的手段虽令众人畏惧，却也令他们心悦诚服。因她驾着赤炼兽而来，又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操火本领，因而被众夷人尊称为“赤练圣女”。
夜色渐深，月光清寒，玉瑶独自凝立于莫离峰上，静静望着远方，盼着归人。徐徐寒风自北方吹来，拂起她几缕发丝，吹皱她轻薄的衣裳。
顶层洞府内，孩子正在摇篮中安然沉睡。两只三足鸟在一旁缓缓飞舞，将他粉嫩的小脸映得通红。回到洞府中，她看着孩子柔柔一笑，笑容中带着欣慰，又有丝丝隐忧。
“逃得过这一劫，盼你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才好……”
这时，一道人影从山下快步奔了上来。此人名叫犬叔炯，乃是今日被她饶过的百余人中，修为最高之人，达金至中境。他面容黝黑，身材高大，身着一件裘服，虽已入冬，却仍光着两条健壮的臂膀。
来到玉瑶面前站定，微微喘着粗气道：“圣女，大伙已在山下安置妥当，日夜有人巡视四周，若有异状，绝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玉瑶点点头道：“今后尔等须与苗寨中人和睦共处，平日里若发现有可疑的外来之人，先打断腿脚再说。”
“这……若是打错了怎么办？”
“打错了，去苗寨再给他接上就是。”
“遵命！”犬叔炯抹了抹冷汗，愕然应了一声，快步下山去了。
遥望北方，那里星空暗淡，乌云聚集，似有风雨将至。玉瑶柳眉微蹙，脸上泛起淡淡忧色。
“这人一去数十日，怎还不见归来？莫不是……遇着麻烦了……”
北境，平廊郡，二神庙
此地距离天子畿已不远，只需再有半日，便能达到澄脐山。云天归心似箭，本想和宓妃连夜赶路，次日黎明便能与玉瑶团聚。奈何天不作美，夜色方至，天上便开始下起小雨，行不多久，二人身上已被淋透。无奈之下，只得找地方避雨。
初入平廊郡地界，下方一座庙宇吸引了二人目光。来到庙前，只见庙门外矗立着两座巨大的石像，正是人祖盘古和神女娲二神造像。
“我们在此暂避一晚，明日雨停再继续赶路吧。”
云天有伤在身，宓妃自没有意见，遂一起朝庙中行去。二神功在千秋，泽被后代，世人无不尊崇。入得庙宇，见殿堂中也有两座神像，二人遂拜了三拜，然后去寻些干柴，准备生火取暖。
相较于北海边，此地的气候已经温暖许多，可毕竟冬日渐深，身着湿透的衣衫被冷风一吹，止不住瑟瑟发抖。
哆哆嗦嗦地生起篝火，云天靠在火堆旁烘烤片刻，终于将寒意驱散不少。长呼一口气，转头望去，见宓妃正痴痴地站在那里，盯着殿中的神女像发呆。
起身来到她身边，轻笑道：“神女娲与你同是孟延族人，你定然听过她很多事迹吧？”
宓妃点点头，幽声道：“心血为祭，操持神器，巩固三界，定立四极，这些事迹我自幼耳熟能详。”朝云天看了一眼，轻笑道，“你可知……神女生前是怎样的人物？”
云天摇了摇头，和她一起到篝火旁坐下，听她缓缓说道：“神女本是我孟延六圣之一的琴圣，五色尾身，天资极佳，而且风华绝代，族中对其心生爱慕者甚众。不过，我孟延族人的婚配向来不由自己，而是由族中长老视尾色择优分配。此法在我族中施行千年，无人敢于违逆。而神女，就是那第一个悖逆之人！”
云天听得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视尾色而行婚配，这是什么歪理？你们这族规着实荒诞至极。”
宓妃会心一笑，“我亦觉得荒诞可笑，但是，族中老人都相信，异色相合，方能孕育出更加优异的后代。为了保持族运强盛，千百年来，族中一直信奉此理。”
“此法太过冰冷无情，若我是神女，定也不会理睬那些老顽固。男女情爱婚姻，乃一己私事，何须旁人指东道西？”
“神女当年定也是你这般想法，若依照尾色，她与音圣最为般配。不过他们俩互相并无爱意，不论长老们如何软硬兼施，神女都誓死不从。最后，长老们无奈，只得将她罚至圣源山思过。”
云天忿忿道：“这等无情之法竟还在你族中延续千年？换做是我，早就离族而去了，管他个鸟蛋族规！”
宓妃听得轻笑一声，随即又神色一黯，轻叹道：“事情哪有你想得那样简单，你莫非忘了琼花仙子？青帝与洛玥公主都已为她争得外嫁之权，可最后呢，可曾落得个美满结局？”
望着那舞动的火苗，她的目光里透着一丝无奈，“孟延族人世代相守相护，凡族中之人，不论身份贵贱，若遭外人轻侮，则举族为之复仇。孟延之名相庇佑，行遍天下亦无忧，这也是许多族人不愿叛族而去的原因之一。”
云天好奇道：“那也不能事事听之任之，你族中便没有旁人再敢违逆族规么？”
宓妃轻笑道：“真叫你猜中了，神女抗命不尊之后，还有两人也拒绝了长老配婚。”
“哦？哪两个？”
“其中一位，便是当年的木圣伏羲。神女被罚之后，木圣随即也拒绝与花圣成亲，最后也被罚到了圣源山。”
云天听得哈哈一笑，玩味道：“这二人一前一后相继被罚至圣源山，莫不是他们事先商议好的吧？要我说，这琴木二圣怕才是真心相爱，同被罚至一处，正好遂了他们心思吧？”
“咯咯咯！你可真敢想！”宓妃被逗得一乐，却并未否认，“起初倒是无人在意，不过，时间久了，族中确有人也想到了这点。”
“难道事实不是这样么？”
沉默片刻，宓妃黯然叹道：“是或不是，又能如何？没过多久，九州剧变，鬼兽出世，引发天倾大劫。神女耗尽心血，拱卫天地，而木圣……同样耗尽心血，连同众人之力，将鬼兽封印在丰都城下……”
二圣之功德，天下无人不知。云天轻声一叹，又问道：“那你说的另外一个违背族规之人又是谁？”
宓妃眨眨眼，略带俏皮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啦！”
“我就知道那人是你！你与洛玥公主关系亲近，在族中定然身份不俗，却整日待在澄脐山。论起离经叛道，舍你其谁？”
“你倒会笑话我！如你所言，那劳什子族规太过冰冷无情，本姑娘喜欢何人，要嫁与何人，才不要那群老顽固多嘴！”
“说得好！”云天义愤心起，正色道，“将来那些老顽若是找你麻烦，我必倾尽全力，护你左右！”
对上他那灼灼的目光，宓妃心中微颤，眼神转而变得有些畏惧与躲避，幽幽道：“小弟，有些事……并非只是儿女私事这么简单，还会关系到……天下苍生……”
云天听得满心不忿，“笑话！苍生祸福乃是天道运数，怎会决定于一对男女的情爱？无非是有人危言耸听罢了，我才不信那无稽之谈！”
说到此处，二人默默相对，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各自的心底缓缓升起。不知为何，云天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想去揭开她面纱一睹芳容。面对他那灼热的眼神，宓妃却只觉心里苦涩难言，不知不觉，眼中已是泪光点点。
“宓妃……我……”他蓦地心中一痛，正不知该如何抚慰，却突然生出警觉，“殿外有人！”
二人凛然相视，连忙收敛心神，快步朝殿外行去。
来到殿外，只见漫天细雨中凌空漂浮着十几道身影，漆黑的夜空下，宛若鬼魂游荡！那些人衣袂飘飘，无风自动，一个个神情肃穆，带着凛然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