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生死伴行
第14章生死伴行
一路艰难前行，及至日暮，波页城已遥遥在望。二人寻一处隐蔽之地，借着草木遮掩略作休整。所幸一路上兰芯找到些野果，一番狼吐虎咽之后，饥渴难耐的二人这才缓过劲来。相较于刚刚那奄奄一息之状，云天此时也恢复了点精神。
他看着眼前的小妖，只见她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面色晕红，发丝粘在脸上，显得十分疲倦。虽说她吞食岐珠之后功力精进，但毕竟驮着一个男人跑了整整一日夜，此刻也已大感吃不消。
“马上就要到波页城了，前路恐有伏兵。”他轻声说道。
“自此向前，再行十里，有一处狭窄之地，我们可从那里直接越过勾澜涧，避开波页城中的守兵。”兰芯一脸凝重地望着远处，她心中隐隐知晓，前路只怕不会像自己说得这般轻巧。
“现在天色渐晚，我们不如在此稍作休息，待夜深之后再继续赶路。”
“嗯。”
……
勾澜涧西侧有十余里宽的平坦草原，此地是漳夕义瞿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两国之人时有往来，但彼此的军队却不能随意靠近对方城池。若不宣而至，等同于宣战。
此刻，勾澜涧西二里外，正有两骑并立，眺望着远处清晰可见的波页城。那二人一个相貌俊朗，身形颀长，一个满脸虬髯，孔武有力。
“波页城如此大张旗鼓，所为何事？”那俊朗男人问道。
“禀公子，属下已派人打探过，数日前，漳夕国主的长公子盍离被人用毒蛊所杀，君子国少主兀宁筵也一起丢了条胳膊。此刻定是那行凶的一人一妖快要逃到波页城，习沐真君才这般严密防范。”虬髯大汉恭敬说道。
“哦？那一人一妖是何来历，你可知晓？”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大汉说道：“一个是云烟城外经营酒水的小厮，一个是化身楠研的苗妖。二人修为不高，据说是女妖趁人不备，暗使了毒蛊，才将一众数十人毒杀。兀宁筵的胳膊，则是那小厮砍断的。”
“这倒是是奇了！兀宁筵那厮阴险狡诈，流觞泽被他祸害之人不计其数，没想到竟在一个小厮身上栽了跟头，有趣！有趣！”
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块小小的布条，望着布条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无比……
夜色已至，云天和兰芯小心翼翼于树林中穿行。勾澜涧渐行渐近，叫人心中愈发忐忑，二人挨得近，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等一下！”兰芯突然轻声将云天叫住。
“怎么了？”
“谷也泫那尖嘴猴头定然在前面设了伏兵，我们即便越过勾澜涧，只怕对岸也有重重包围！”
云天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前路定不会如此顺利。过了一会，只听她继续说道：“我有个法子，可在对岸找个帮手，说不定能将伏兵引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人……未必会来帮我。”
“试一试吧，此刻也别无他法。”
兰芯稍作迟疑，终于打定主意，又取出她那神奇的小袋子，默念蛊语，一只泛着闪亮荧光的蛊虫便缓缓爬了出来。她口中又呜呜囔囔地念了一阵，那蛊虫随即朝着西面迅速飞了出去。
“这样就行了？”云天看得一脸新奇。
“刚刚那是传音蛊，它能将我的话带给西面那人。”
“你的蛊虫还真是妙用良多。”
原地静候了一会，算算时间，传音蛊应该已经到达对岸的迟绩城，于是二人又继续向前赶路。兰芯对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她带着云天小心躲避暗哨，借着夜色掩护，一路之上所幸未被发现。穿过重重树林，眼看勾澜涧近在眼前，二人渐露兴奋之色。
“到了！从那里越过去就可以离开漳汐国了！我们走！”说着她又要化身茱茉，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有如寒夜惊雷，突然在旁边响起！
“这么晚，二位这是要去哪？”
“兀宁筵！”二人大惊失色，转头望去，只见那人从旁边的树林中缓缓行出，随行的还有御师乎连弃。
“后有追兵，前有阻截，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们还想往哪跑！”
“走了这么远，还是被这臭鸟蛋发现了！”云天心中暗骂，急急思索着对策。片刻之后，冲他微微笑道：“少国主的胳膊既已接上了，又何必对我二人这般紧赶不放？”
兀宁筵一脸戏谑地望着他，“能将本公子伤残至此的，你还是头一个！那日离开之时我便说过，我们定会有再见之日！”
“休要与他废话！我这便杀了这臭鸟蛋！”见他笑得奸诈，兰芯顿时怒不可遏，说着就要上前拼命。
云天连忙将她拉住，厉声吼道：“你为何行事如此冲动！能不能看一看眼下的形势！”
“你……”兰芯被他吼得一愣，不过她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哪能受得了这个，当即就要吼回去。
“想想那日在鱼峒山！”不待她开口，云天继续怒道，“若非你这般冲动，我二人又岂会落得现在这等窘境！”
说完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望着兀宁筵道：“兀宁少国主，将你胳膊砍断的是我，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这小妖虽驱蛊杀了一众人，却并未伤你分毫。少国主若能将她放了，在下便束手就擒，绝不反抗！”说完随手抽出弯刀，一把插在了地上。
“谁要你这凡人来救！”兰芯一把将他推开，怒极道，“我苗妖岂能受你这等鸟气！祖奶奶就是死在这也定要将这臭鸟蛋捣个稀烂！”
“你莫再冲动！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人一起死！”
他目光冷厉，双眼泛红，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竟是让兰芯一时愣在了那里。不待她回神，他又急忙对兀宁筵说道：“少国主意下如何？”
“哈哈哈！此地早已被重重包围，本公子为何要与你做这愚蠢的交易？现在要杀你二人易如反掌，本公子何故放了这小妖？”
看着二人垂死挣扎的模样，兀宁筵颇觉解恨。心道，“今日任你口若莲花，看你如何能叫我再放你二人生路！”
云天冷声笑道：“既然此地已被重重包围，少国主便不怕我将那日谷中之事……大声喊出来么？”
兀宁筵心中一凛，满是阴狠地望着他道：“时至今日，你还想以此来要挟本公子？”
“要挟的就是你！今日我已然不想活着离开此地，你当我还有何顾忌么？”
“你给我让开！”这时，兰芯突然冲上前来，一把将他推开，怒气冲天道，“我苗妖才不要欠你凡人恩情！你在鱼峒山救我一命，我说过定要护你去义瞿国！今日你若当真死在此地，我就陪你一起死！”
“你这个傻妖精！怎就听不明白……”